吃完午饭,乔越之耷拉着眼皮,窝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昏昏欲睡。
桌上的手机振动两下,接着就是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
从厨房出来的乔欣语脱下隔热手套,瞄了弟弟一眼,提醒道:“小乔,你手机。”
“嗯。”乔越之打了个哈欠,抄起手机打算回房午睡。
发消息的是乔越之的初中兼高中同学,说是弄到了月林湾游泳馆的票,特别兴奋地嚎叫,说一定要去感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月林湾是市里最负盛名、房价最高的老牌别墅小区,里面住的都是实打实的有钱人,九十九幢别墅早就住满了,房子有市无价。。
陈振:越哥,来啊,我这票就快过期了,你家不是在月林湾对面吗?那么近!
乔家住的水木春城小区就在月林湾对面,是市里后来才建的高层公寓小区,和月林湾不同,这里住的都是这几年才发达的。有人说,如果住在水木春城的是土豪,那么住在月林湾的就是贵族。
八月末,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乔越之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四十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个时候出去……
烤肉吗?
陈振锲而不舍:听说里面的水是活水,水质特别好,还有WiFi桑拿房!
到最后甚至有遗言的悲壮感,撕心裂肺:我还叫了徐鹤轩,难得他不用打工。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暑假了!过几天就开学了,咱们抓紧时间见最后一面啊!
徐鹤轩是乔越之的初中同桌,和乔越之陈振一起考上市里高中排名第一的省实后,为了奖学金去了西外。升高二后,他们的周末会被压缩成一天,两个学校还不在一个城区,以后要见面确实不容易。
——高一暑假的最后几天,不抓紧时间浪一把,以后就没暑假了。
乔越之:你们到哪儿了?
陈振:就要到了,你赶紧来,咱们大门口见。
乔越之顶着大太阳在大门口站不到两分钟,保安亭内就有两个保安接连探出头仔细打量他。
靠过去蹭一点保安亭的空调冷气,乔越之主动交代:“我等人。”
“等哪一户?”
乔越之心想我哪儿认识这里的贵族,只好指了指对面的高楼套近乎:“我隔壁小区的,邻居。”
面对隔了一条大马路的邻居,保安反应平淡:“哦。”
贵族小区的保安就是高冷有范儿。
没多久,陈振徐鹤轩就到了。
“越哥,这里!”
陈振骑着一辆小电动,戴个大黑超,后面的徐鹤轩披了件大雨衣,只露出一张脸来。
“这小区不是才九十九户吗?怎么这么大,要不是我机智开了导航,差点找不到门在哪儿。”
陈振一停车就抱怨,徐鹤轩拉紧雨衣下车,催促陈振不要废话,赶紧把票拿出来。
保安验过票,还是不开闸门:“我们这儿的游泳馆是不对外开放的,有票那也是给业主送朋友用的,你们是哪个业主的朋友?”
两人齐齐看向陈振。
陈振:“这我爸一个朋友给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哥,我们这票是真的,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这一声哥叫得保安心情舒畅:“等会,我请示一下我们主任。”
保安亭内的保安拿起电话,门外三个小伙嘀嘀咕咕,感叹贵族小区就是不一样。
“好了,你们在这儿签个名,个人信息填一下。”保安拿出一本册子,又指了指三人头顶的摄像头,“签完名以后对准摄像头,看到没?我们主任在看呢,来,笑一个。”
三人整整齐齐对着摄像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电话里的主任说他们衣冠不整,不能进。
保安的视线停在陈振的墨镜、徐鹤轩的大雨衣、最后停留在乔越之的拖鞋上。
这个点地面温度煎鸡蛋完全没问题,保安心有不忍,低声跟主任说了几句。
主任严肃道:“不是拖鞋,是衣服,这穿的什么?!”
乔越之莫名:“我穿的当然是衣服啊。”
徐鹤轩端详他片刻,明了道:“全员恶人。”
这是乔越之短袖上印的四个大字,黑底白字,特别醒目。
找到原因,陈振立刻拍了乔越之肩膀一下,徐鹤轩配合着把乔越之压着下蹲。
“嗨呀,你穿的啥呀,太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我们明明是祖国的花骨朵,怎么就被你玷污了呢?”
陈振对着摄像头敬了个礼:“领导你看,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他现在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卖友求荣,为了见识一下贵族游泳馆,乔越之忍了,蹲在地上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摄像头。
他长得白净,发色偏浅,眼睛瞳色也浅,偏偏睫毛很长,眨眼看人的时候眼睛一片水润,极具欺骗性。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蹲在地上的少年看着也乖巧可怜,古板的领导最后还是放行了。
保安在前引路,带着他们三个去游泳馆。
最开始的一段路,三人还算安分,走了将近半小时还没走到游泳馆,感觉完全就是绕来绕去,再加上灼灼烈日,三人实在忍不住了。
陈振:“大哥,怎么还没到啊?还有多远啊?”
保安:“快到了,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乔越之:“当然是第一次。”他在水木春城住了那么久,从来没来过马路这边。
保安眼尾余光看到徐鹤轩已经受不了要重新穿上雨衣,说:“你们几个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主任五十多了,肯定不能接受,又不下雨,你穿什么雨衣,这都看不见你长啥样了。”
徐鹤轩:“太热了,伞会被风刮跑,这个比较省。”
陈振的车速乔越之也领略过,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乔越之给徐鹤轩竖了个大拇指:“智者,说得是。”
把人带到游泳馆保安就走。
三人抱着总共就来一次不能吃亏,一定要让眼睛享受到,看到什么都要稀奇地上去围观一下。
等到了淋浴间,陈振才觉得不太对劲:“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特别像乡巴佬进城?”
徐鹤轩快手快脚换完衣服,满不在乎:“管他的,反正就来这么一次,够我出去吹的了。”
乔越之极为赞同:“鹤轩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