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平脑袋仍有点昏沉,身体乏力,躺在温暖柔软的床铺上,比早上舒服多了,他打醒精神说:“好多了,谢谢阿嫂救了我。”
苏杏爱嘴角一翘笑笑:“救人是应该的,你没事就好。小兄弟,我多嘴问一下,你从哪来,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林宗平说:“我是外乡人,中学毕业想出来打工,不料被恶人打了,给阿嫂你添麻烦啦。”
苏杏爱说:“不麻烦,原来是学生哥呀,如果你不急着走,就在这歇几日,我家就我母子俩,很清静,有你小兄弟作伴也添点人气。”
林宗平迟疑一下,“阿嫂,我也问下,你是做什么工的?住在这里不怕打扰吗?”
苏杏爱温婉地笑笑:“我在这镇上开着一家小食铺,兼卖些豆腐糕点,都是些街坊邻里生意。”
林宗平想起中学课本里鲁迅先生那篇故乡,觉得苏杏爱像一个真正的豆腐西施,于是自告奋勇道,“阿嫂不嫌我粗笨,我可以帮帮忙。”
苏杏爱点点头:“好呀,我这里一天到晚没多少客人,你得闲擦擦桌凳递递粉面茶点就成。”
苏杏爱是个寡妇,男人三年前死了,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与她相依为命,香悦粉面铺开张一年多,七八张桌子,确是混口饭吃的小生意。
林宗平出来店面斟茶递水帮忙干了两天,发觉并不怎么忙碌,他有点惭愧对苏杏爱说:“阿嫂,我在你家连吃带住会不会成了一个负担?”
苏杏爱道:“这几日农忙,遇到闲时,人客都喜欢来这里喝茶聊天,那时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小兄弟你得闲不妨帮我砍点柴禾,如果有别的事我再喊你。”
小镇西边有一座丘陵山岗,林木茂密。林宗平拿把柴刀上山砍柴,这样可以替小食铺省一笔烧柴钱。以前为减轻负担,林宗平也曾帮助母亲干过砍柴担米等家务活。
林宗平卖力干活,打来井水用抹布将桌椅板凳擦得光亮亮,地扫得干干净净,又把山上砍来的木柴,铺在地塘晒干,再拿斧头劈好,堆放到柴房里。自从离家在外,苏杏爱是他所遇到心地最善良的人,他满怀感恩之情,打算在这干一段时期再说。
苏杏爱除了是个善人,还极为虔诚,早晚都要烧香拜菩萨。食铺关门,苏杏爱将可口的饭菜端上桌子,总要招呼林宗平跟她们母子俩一块吃,她儿子小名叫阿细,阿细嘴巴乖巧,喊林宗平大哥哥,苏杏爱听了翘起嘴妩媚地在旁边笑。
晚饭后苏杏爱蹲在灶前添些木柴烧热水,倒在大木桶里,喊林宗平冲凉,趁他冲凉那工夫,又把脏衣衫洗了。她的细心周到她的温婉体贴,真令林宗平有些吃不消。
苏杏爱虽生过孩子,娇小的身子玲珑凹凸,精巧秀美的五官颇为惹人怜爱。林宗平心想这娇俏可爱的老板娘肯定有大把人追。但苏杏爱除了经营小食肆照顾儿子外,所有的精神寄托似乎都花在烧香礼佛之上,她跪在菩萨像前嘴里念念有词,表情是那么的安详陶醉,仿佛在跟神祇窃窃私语,又好似自身化成了一尊塑像…
天气阴冷,食铺人客稀少,前两日砍回来的木柴多得柴房堆不下,林宗平跟老板娘提议不如挑一担到县城大集卖掉。苏杏爱同意并把去县城的路径告诉他。
林宗平挑着三十几斤木柴出了宁和镇,沿着泥径走三四公里到了县城。县城集市熙熙攘攘很热闹,林宗平将木柴卖完往回走的路上,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不如过几天离开小食铺,到县城找份工干干,阿嫂那里虽说自在,毕竟所赚不多,不如在县城干一两个月,手里有些积蓄再去投奔表姨妈。
有人拍一下他的肩膀,定睛一看,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站在跟前,此人面目和善老成持重,左手因小儿麻痹症天生残废。林宗平认得他是住在县城的药材铺老板王连科,前日他就在香悦喝茶,一坐就是半天。
林宗平当时感觉有点奇怪,王先生没事为何专程跑到宁和镇这小食铺喝茶?
“到城里卖柴呀?”王连科脸上堆着几分笑搭讪问道。
林宗平点点头。
“店里近来生意不太好吧?”王连科又问。
林宗平没吱声,王先生也太过关心香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