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宿傩把你“扔”掉了不如说他用咒术将你转移出去了。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你已经跪坐在一片茵茵绿草上了。
你手脚俱全,体内的咒力量没有变化,甚至宿傩原来送给你的“壶”都还安分地沉睡在你的木盒里。
宿傩叫你滚。
依照他昔日里残酷的处事方式。
你有想过他可能会砍掉你的一两只手脚再让你滚。或者直接让你滚到妖兽咒灵的巢穴滚到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而不是这么一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灵力纯净看起来与世无争的静谧森林
这地方好到就像是宿傩失误将你转移到了他为自己的准备的“安全屋”一样。
始料未及的发展以及空间转移术带来的眩晕感使你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你忍不住开始回忆宿傩临行前所说的话语希望能从中获得灵感帮你理清头绪
70年了你还是这样
70年了,他还想要怎么样呢?
如果他还是一如既往保护你,饲养你,你会留在他的身边么?
正如你无数次向宿傩祈求爱意所做的那样
请您怜惜
我爱您。所以请您不要再欺负我了
我想做些能让您感到愉快的事
因为我爱您
是只要你继续用嘴唇、用身体向他吐露“爱意”。
宿傩是还愿意喝下四魂之玉做成的酒么?
但这一举动太累了。
实在是太过让人疲惫了。
自打从白龙身边逃离的那一刻,你早就厌倦了祈祷。
毕竟谁也不知道幸福的日子能维持多久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的话要怎么样才能留住两面宿傩的“爱”。
你没有办法去设想虚假的美好,去相信所谓的永远。
在这世上被某人所爱是比活下去还要让人感到筋疲力尽的事情,你早就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了。
所以你应该、或者必须从宿傩身边逃走的。
这是为了你好。
你不会为你做过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但那些不合实际的可能性还是让你感到混乱。
几乎快要动摇到你的灵核了。
所以你可能需要再整理一下思绪。
于是你留在了两面宿傩抛弃你的地方,你等了三天三夜,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两面宿傩不杀你的原因。
去等待一个两面宿傩他说的只是气话,他又在用奇怪地方式测试你的忠诚等到气消了还是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你的面前将你抓回去的可能性。
你告诉自己只等三天。
第四天天亮你就会起身离开。
等到四天清晨太阳将出,微微亮的天空显现出一片鱼肚白。
遥远的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仿佛太阳在此时化为飞鸟奔向你的怀抱,有只黑紫色烈焰构成的小鸟自东方振翅而来。
这只奇怪地小鸟将一枚干枯的手指抛到你的怀里最后绕着你飞了一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轮漆黑的太阳还是陨落了。
被封印后的两面宿傩失去了意识,只有即将成神的躯体化为咒物四散而开。
他留给你的便是其中一根食指。
它还留着尖锐的黑指甲,整体像是一支形状诡异的枯木,明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却在指跟处开出了一朵娇艳的椿花。
如鲜血一般浓郁的红椿。
可真是漂亮啊。
在那之后,天又开始下雨了。
冰冷的水珠落在枝头、落在草叶、滴滴答答、淅淅沥沥、没完又没了。
但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你的身上。
是大眼。
大眼在发现降雨的那刻变换了形状。他将身体延展成了薄薄的一片,笼罩在你的头上,为你遮去了那些雨水。
他甚至从变化成帐篷的身体里伸出了一只手臂,安抚性地摸了摸你的头发。
那是一支带着缝合线的属于少年的手臂。
是你回忆里“真人”经常用来拥抱你的手臂。
在发现你对“真人”这个形态似乎抱有某种特别感情之后,大眼便倾向于变成他的样貌在你身边晃悠。
用男人的身体留在你身边是项危险的举动,但好在大眼会巧妙地避开宿傩的视线。
在不断吞噬其他怪异之后,他似乎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有时候他那种过于敏锐的观察力甚至会让你莫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们之中,唯一还保持单纯耿直的就只有脾气暴躁的阿壶。
壶瞪着大眼突然伸出的手臂,不满地发出了声怪叫。接着他利用咒力在脚边生了个温暖的火堆,还朝你的方向伸了伸手,好像正呼唤你过来烤火。
而陪伴在你身边的小动物们,则叽叽喳喳说着你无法理解的话语。
这些“讨好”的举动令你感到困惑不已。
失去与宿傩的联系之后,你明明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去驱使这两只强大的咒灵了。
以力量为尊的咒灵绝对的弱肉强食主义者。
所以才搞不明白啊
明明你已经没有余力了,为什么还要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