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父亲的话,听在叶玉酒的耳朵里异常刺目。她当然也知道父亲的心是向着自己的,也只有每年这个时候才会对叶芙瑶母女好点,原因当然是不许许婉婉和娘家往来而衍生的那一点点愧疚感。毕竟骨肉至亲,是这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一种人伦的天性。可是叶斐却因为一已之私,剥夺了这处天性。如此迂腐的他,也难怪会有偶尔的不安。
但那是对叶斐而言,叶玉酒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叶芙瑶又趁着这机会,又开始得寸进尺,想方设法,准备从父亲那讨点什么好处的。
这事以前的“叶芙瑶”还真没少干过,就专这几天撒撒娇,骗点父爱,故意做些让人眼红的事。也正是这样,比起任何时候,叶玉酒都要更讨厌现在叶芙瑶这个人。
知女莫若母,凤玉慈一看这个状势,就知道叶玉酒的脾气肯定是要控制不住了。桌下,她忙不迭伸手扯了扯叶玉酒,眉头微拧,带着警告和暗示的味道。叶玉酒向来是听话的,见状,精致的脸上不禁染上了几分委屈,恨恨地瞪着叶芙瑶,咬唇道:“那是她先说话惹我的!”
像是在解释,也像是在抗议。
果然,叶斐本来还能宽忍的脸上,表情一滞,面色当即一黑,看着叶芙瑶的目光多了几份很不以为的认同。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许婉婉脸色当即一变,下意识握住叶芙瑶的手,在犹豫要不要让叶芙瑶开口道歉,还是……
叶芙瑶反手将她的手握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浅笑,这才抬眸望向叶玉酒嗤笑道:“妹妹说的这话可真奇怪了,难道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是说你瞧不起我们,还是不该喊你一声妹妹,又或者……”她声音一顿,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应该是那句外公,妹妹刚刚好像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可是……”叶芙瑶表情又变成苦恼,她眨巴着澄亮的大眼睛,无辜而无害地说:“你我本来就是一家人,虽非同母却是同父。爹常教育我们,要敬老尊贤,返哺之恩不能忘,我时刻都谨记着。就好像夫人,我一直视为上峰般尊敬着。……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也许妹妹……想的,和我想的不一样。毕竟这些年来,我娘虽然挂着正妻的名衔,可是因为身子虚等不适的原因,反而都由夫人在帮着打理家中,妹妹要真因为这个而心里有所想法,我也是懂的。只是嫡母而已,哪能真的当成亲生母亲般对待。这些我都明白的。”
叶芙瑶学过审讯和反审讯,懂得说话是一种艺术。它不禁可以让你从中获取一些东西,有的时候,如果必要,更是可以往你预想的方向带。
比如,帮众人提醒一下许婉婉的身份,让众人重新对这个身份重视起来?
她相信,在这个讲究宗教礼仪,时刻注意着辈份的年代里,正妻这个身份还是带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果然,叶芙瑶带着谦虚又无比惋惜的声音一落,叶玉酒的脸色随即煞白了起来。
不止是她,就连凤玉慈的面色也难得难看了起来,青白交替着。她目光甚至有些歹毒地瞪了叶芙瑶一眼,收回本来压抑叶玉酒的手,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就要看看,如今许婉婉只剩下这个破烂身份,还想跟她争什么。她更想知道她们的相公,叶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没有那个女人的一丝位置。如果没有,也许她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叶玉酒何等精明,单从母亲的这点小举动,就猜到她的意思,眸子瞬间发亮,脸上表情更加生动愤怒了起来。
她用力按着桌子,激动道:“叶芙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挑拨离间吗?很可惜,我不上你的当。这些年来,我娘对这个家的付出,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到。你娘呢,她做过什么?除了会装傻称病,躲在人家背后,她还做过什么?”说话的同时,指向许婉婉,满脸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