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我也来算算。”夏星河的声音忍不住抬高起来,“我们队伍原有的116人里,总人数为78人,本来就超出了三分之二,如果按照这种简单的概率论来算,p的死亡率甚至高于。”
他似乎被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而且在同等条件下,绝大部分p面对危险时的自救能力高于,为了排除这一因素的干扰、出于对弱势群体的保护,我还专门采取了一对一解救方案。”
他想起了在枪林弹雨中惨死的p,想到了那人临死前鬼火一般的哀怨和悲愤,那一瞬间,夏星河忽然觉得一切似乎都很不值得。
良久,他才木木开口道:“我方p在这次事件中的牺牲也非常惨重。”
那边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我们都清楚,星河,你一直是最优秀的p。”
此时夏星河的眼角依旧残留着愤怒的血丝,但他强忍着把一切情绪都独自咽了下去,回头和齐路遥对视了一眼。
那人看着他的表情平静如水,明明没有一丝安慰的成分,却让他感觉到了些许慰藉。
他转过头深呼吸,对步话机道:“还是我指挥不周,我接受一切处分。”
程鹏:“现在舆论对p非常不友好,所以下一步,我们需要你在回据点的路上再执行一项解救任务,我们会安排媒体跟进报道。”
夏星河皱起了眉:“我们现在小队只有六个人,还有两名。”
“是。”程鹏打断了他,“现在我跟你说清具体任务内容,你现在把通话切换至私密。”
夏星河看了一眼周围盯过来的目光,有些生硬地拿起步话机,调整好通话状态离开了车厢。
“请讲。”夏星河压低声音,莫名有些不妙的预感。
“这是一场作秀。”程鹏道,“这是演给整个48号全体居民的一场戏。”
“被困在原垭的25名气象观测员均为,我需要你们前去解救。”
“你和墨远游是p中的精锐,是我们花了巨大精力培养的尖端人才,也不允许在这次事件中受到实质性损伤。”
“但是,我们需要让媒体看见我们p为了保护弱势群体所做的付出。”
夏星河闻言,感觉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这次行动需要有p在镜头前牺牲。”程鹏道,“其余你自己根据上面的要求,机动安排。”
听到这里,夏星河已经开始喘不过气来。
按照他的意思,许可杨必须要死在那里。
自己兜兜转转把他从爆炸中救出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他在战火中继续死去吗?
“为什么一定要死?”夏星河沙哑着开口,“全员存活,凯旋归来,不才是最好的结果吗?”
“但这不是群众们想看到的。”程鹏打断了他,“人们往往更愿意记住富有悲剧色彩的故事,这不只是一次牺牲,这更多的是,我们要拿出谢罪的诚意来。”
此时,夏星河的脑子已经嗡嗡乱响成了一团,力不从心的无奈感让他眩晕地想吐,可他偏偏肩上顶着星盟颁发的徽章,他需要令行禁止。
“听到了吗?星河?”那边看他许久不出声,语气严厉起来,“不要任性,这也是你快速翻身的最好时机,我不希望听见你因为违背命令,而上了内部通缉令名单的消息。”
夏星河站在门后,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许可杨,手中的步话机都跟着颤抖起来:“是”
没等他掐断通话,程鹏那边又补充道:“鹿柴因为清水事件的缘故,一直是媒体重点关注对象,不允许出半点差池。”
还没等夏星河再去回答,程鹏岸边又补充道:“齐路遥作为一个,也不允许让他在行动中露面,听明白了吗?”
夏星河在原地愣了好久,半天才应道:“是。”
切断通话时,夏星河的脑袋还在嗡嗡地响。
他不太敢去看驾驶室内正在开着车的许可杨,从爆炸事件到这次的“公然谢罪”,这个位年轻p和当初的鹿柴一样,因为所谓的“价值”,被彻彻底底选择了抛弃。
说是抛弃或许不太合理,这更多的算是一次“以少搏多”的赌局。而鹿柴则是在这场赌局中成功让自己身价暴涨,逃离了被当做厨余垃圾的宿命。
这样的“价值论”让夏星河觉得恶心,他甚至觉得带着“特权”和“等级”光环的自己都成了那些人的一丘之貉。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他肩上扛着星盟的徽章,那一刻起,他就是为了帝国征战的士兵。
“夏星河?”齐路遥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夏星河正埋在车里的吸烟区,刚刚点燃手里的电子烟。
这支烟是墨兰香的,跟齐路遥分手之后,他特意托人从隔壁49号进口过来的。
齐路遥低头瞥了一眼他手里那带着火光的金属条,轻轻嗅了嗅空气中自己的香味的完美复刻版:“这烟味道不错,不过到底不是真的。”
烟不是真的,气味也不是真的。
夏星河有些尴尬,但是大脑还停滞在一片混乱的状态,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是好。
齐路遥的睫毛也扑簌了两下,意外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话题往让夏星河难堪的方向上引,而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心情不好?”
夏星河看着他被烟雾蒙住的双眼,低下头:
“哥哥,立场和自己所谓的正义相矛盾的情况下,应该怎么选择。”
齐路遥抬起眼,深情淡漠:“你要记住,士兵的字典里只有立场。”
夏星河的指尖颤了颤,下一秒,那人补充道:
“不过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
“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吧,否则无论如何你都会后悔的。”齐路遥道,“哪怕要面对失败或者无尽的代价,或者本身就是错误的选择,也总比一句悔不当初来得好受。”
“毕竟人最承担不起的情绪就是后悔,不是吗?”
齐路遥抬头看着他的眸子,迷雾散尽,困惑褪去,尽似乎视野里有什么清晰了起来。
上一次见到夏星河这样的神情,是在线性意义上的六年前。
那年,齐路遥正在读博三,夏星河研三。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是齐路遥第一次嗅到能让他忘记焦虑的信息素,也是夏星河第一次碰到能帮他驱散一切雾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