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教室里的灯光昏暗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齐路遥还是清楚地看到,自己这位一本正经的前男友,骤地脸红了起来。
此时,一直在脚底转悠个不停的旺财终于没电了,蔫蔫地闪着红光,反而燃起一丝别样的暧昧。
夏星河似乎想要伸手推他,但犹豫了半晌,好像又觉得不太礼貌,便僵硬着朝后撤了一步:“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似乎有些恼了,但是齐路遥了解他的脾性,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害羞更多一些。
——齐路遥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会按捺不住地玩心大起。
他也没有急着拉近和前男友的距离,而是就这样轻轻地仰起头,半靠在身后那堵雪白的墙上。
齐路遥的皮肤很白,优越的颈线在月光下更是像描了一层瓷白的边。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来,然后透过袅绕的夜色看向他,语气慵懒地让人头皮发麻,似乎连指尖都在散发着十足的勾引。
“可是我有这个意思。”
这一回,大概是看清了齐路遥里远远大于欲|望的玩弄意味,夏星河终于认真地板下脸来,直视他。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恋爱关系了。”夏星河哑着声音道。
“我不会和恋人以外的人做这种事情,也希望你可以自重。”
齐路遥其实看见了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他也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坏心眼儿一点,哪怕只是释放出一点点信息素,眼前这个一向对自己没什么定力的人,就会立刻缴械投降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
虽然他无数次经历了相同的时间,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以“前男友”的身份和夏星河相处——前几次末日,夏星河无一例外为了救自己而丧命,这是齐路遥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没法适应的。
这也是当初夏星河提分手时,齐路遥连理由都没问,就直接答应的原因。
或许把他惹毛了,这人就不会奋不顾身地来救自己了吧。
抱着彻底没电的旺财回到宿舍,好不容易睡惯了自家别墅的齐路遥,再一次不出意外地成功失眠。他的睡眠就像是破棉被里扯出的一块烂絮,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被扯得稀碎。
三番五次下来,除了倦怠和疲劳之外,倒也很难再有什么负面情绪了。
他安顿好旺财后,穿着睡衣悄悄走到走廊上,准备再摸根烟时,却发现兜里的烟盒已经空了——今天他抽得有点太多了。
齐路遥轻轻啧了一声,正准备回寝室再拿盒新的,一回头,正巧碰上了也是刚刚爬下床的鹿柴。
那人双眼带着极度疲劳的血丝,年轻的面孔上,满是倦容与憔悴:
“齐老师,你也睡不着吗?”
齐路遥从下铺窸窸窣窣地下床时,原本昏昏沉沉的鹿柴已经差一点要睡着了。
晏青已经派人去给妈妈和弟弟送物资了,但是鹿柴心里清楚,这样的帮助是随时可以中断的,所以,他必须要听晏青的话。
但其实,盯着齐路遥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让鹿柴有多大的心理压力——这位老师除了叛逆了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只要他的行为不太出格,自己所谓的“盯梢”,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他以为齐路遥失眠,多少是因为有点心事。或许是因为家人,又或者是别的。但当他对上齐路遥那双几乎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时,他才后知后觉——确实有人失眠,是毫无理由的。
“我睡眠一直不行。”齐路遥倒也不避讳,有些懒懒地趴上窗沿,撑着脑袋看外面的夜景。
这句话似乎把他所有开口的空间堵死了,鹿柴只能撑着红肿的双眼,和他并排站在窗边。
鹿柴有些想家了,或者说,他这一天都在疯狂地想家。
父亲去世的事情他依旧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切都空荡荡的,就像眼前模糊的星空,一点都不真实。
“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正当鹿柴的泪水险些再次决堤时,齐路遥突然轻轻问了一句——自己下午接到弟弟电话的时候,齐路遥也在场,他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
“晏青中校答应帮忙了……”鹿柴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多少有些心虚。
“嗯。”齐路遥低低地应了一声,看动作似乎想要掏烟,但是动作到了一半便悻悻地收了回去。
“晏青不好说话。”齐路遥淡淡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夏星河,他心软。”
鹿柴愣了愣,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那人继续开口:“至少他不会跟你提什么条件,比如监视我什么的。”
一股骇人的寒意爬上他的脊背。
齐路遥没有在意他几乎惊悚的目光,轻轻摆了摆手便转身:“回去睡吧,不早了。”
次日清晨,安城市中心和平广场,尖叫与哭喊声掩盖住了往昔曾有的繁华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