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欢很快证实了彭主任的猜测。
今天有几个放疗中途需要改照射野的患者,可一大早模拟定位机就出了问题,模拟机床只能上下左右动,无法升降。
沃琳正在检查机床,罗欢拿着一份患者的治疗单来找她。
“沃琳,这个患者已经欠五天费,怎么还在治疗呀?”
“啊?是吗,没注意过。”
“你都不管这些的吗?”
“收费是住院部和门诊的事,咱们只管做放疗。”
“这事得管起来,不要到时候患者欠费跑了,咱们干了活还得垫钱。”
治疗单上记录患者已治疗二十次,缴费记录只有十五次。
其实沃琳不是没有注意过这个。
受地域所限,医院的患者大多来自于农村,大部分放疗患者都是凑钱来做治疗,有患者一次付一周也就是五天的费用,有患者一次付两三天的费用,有患者做一天放疗付一次费。
也有患者开始时交过几次放疗费后,就很拮据了,先做放疗,弄到了钱再补交放疗费。
像局璋那样一次性付清所有费用的患者,只占少部分。
对上述这种种交费情况,沃琳和李博已司空见惯。
那么,有没有只做放疗不付费的呢。
有。
不多。
毕竟欠着费的人本身心理上就差了底气,想方设法也要填补上治疗费,哪怕不能全部填补上,能补上一部分,患者自己心理上也硬气些。
至于实在补不上的,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彭主任的潜移默化下,沃琳和李博也都当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只管按放疗单给患者做治疗。
曾经,郎少敏提醒过几个患者该缴放疗费了,其中有两个患者后来再没来。
当时彭主任说过和他得知肖玉兰放弃治疗时同样的话:“放疗要么不做,要么坚持做完,半途停止,反倒会因为射线对肿瘤的特殊生物效应,刺激得肿瘤生长更快。”
那之后,郎少敏对于放疗患者是否欠费的问题,也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今为止,彭主任还没说过哪个患者因为欠费而给停止做放疗的,除非患者所在的住院部哪个科室打电话过来,要求停止某个患者的放疗。
住院部有系统的费用管理办法,门诊患者交了多少次费,靠治疗科室自己核查。
“我得看看还有谁欠费。”罗欢下楼去了。
沃琳正因修模拟机床弄得满手机油的时候,罗欢又跑上来了。
“沃琳,我整理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患者欠费,欠几次的也就算了,有个患者三十天放疗都快做完了,才交了五天放疗费,这也太离谱了吧。”罗欢的语气惊疑不定。
“啊,有这么多?”沃琳探头看罗欢手里的清单,看到欠费总额后,自己也被惊到了。
如果上面有心查的话,这事还真有点麻烦,怕是有彭主任的面子都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