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温敬之和柳新涯两人。
“我送你回去吧。”温敬之道。
柳新涯看出对方眼中的担忧,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不必如此紧张,我最近修为颇有进益,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意外了。”
“那便好。”温敬之欣慰道,“不过今夜还是一道走吧。有我领着你,巡夜的弟子才不会多问。”
这回柳新涯没再拒绝,他轻轻点了点头,和温敬之并肩离开灵溪药谷。
“你……”走到半路,柳新涯突然出声,挑眼看向身侧的温敬之,“是不是将我的情况告诉了你小师弟?”
“不曾。”温敬之立刻否认,且微微蹙眉,“温某是守信之人,你……”
为何会有这样的怀疑?
“抱歉。”柳新涯抿唇,微微转开视线。
“是不是你与阿雨之间有什么误会?”温敬之道,“阿雨与你接触不多,没可能会知道。”
“许是我疑心病犯了。”柳新涯自嘲道,“方才苍庭和星沉都疑惑我为何不吃鸡,只有他似乎……”
柳新涯顿了顿,检讨道:“应是我自己不磊落,疑神疑鬼罢了。”
“阿雨可能只是不在意。”温敬之替程接雨解释道,“他自己也挑食,喜欢吃鸡却不喜欢吃鸭,所以可能将心比心,并不介意旁人有什么偏好。”
“是,是我心中有鬼,魔障了。”柳新涯低声叹着,借夜色藏住羞愧而发红的脸。
他的自省令温敬之心中酸涩,微微替他心疼。
“新涯。”他温声劝慰道,“我知你隐瞒的苦衷,也明白你要时刻谨慎的难处,但也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们。”
“或许,大家即便知晓了你的情况,也不会对你抱有异样的眼光。”
柳新涯默了一瞬,轻声道:“……也许。”
心里却并不认同温敬之。
也许怀疑程接雨是他疑心过重,但让他袒露自己的秘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若是那种相信人性本善的单纯之人,也就不会有这么重的疑心病了。
只有温敬之才那么单纯,那么磊落……
温敬之将柳新涯送回住处,看着人进了屋子才离开。
而屋里柳新涯点起灯,瞥见窗沿夹着一支蓝色翎羽,眸光顿时一沉。
待温敬之走远,他隐匿身形,带着那支蓝色翎羽,离开了在水一方。
洛水河畔的一处芦苇丛,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藏身其中,见到柳新涯出现,忙迎上去行了一礼,“少主。”
“我不是说过不要联络我,也不要出现在附近?”柳新涯沉声道。
“是……”男子低头恭敬道,“可属下半月未曾收到少主联络,担心少主遇到什么难事,所以违命前来探探情况。”
柳新涯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你可以回去了。”
男子似乎不甘心无功而返,忍不住问:“不知少主可曾接近那人?有无收获?”
柳新涯脸色一沉,讥讽道:“我要向你汇报?”
“属下不敢。”男子低头告罪,姿态十分谦卑。
“阿彦,”柳新涯将那支蓝色翎羽丢给黑袍男子,警告道:“凡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我。”
“……是。”被称作“阿彦”的男子接下蓝色翎羽,躬身告退,而后飞身几个起落,消失在洛水岸边。
柳新涯转身看向身后的九霄崇阿,桃花眼中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
程接雨又做了一个梦。
仍是那片时不时梦到的火海:熊熊燃烧的火焰,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黑气,焦黑的土壤。
只不过这一次,程接雨看到地上蜿蜒着一道道曲折的金色纹路,似乎形成了某种图案。
他沿着纹路走向火海深处,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只见寸草不生的焦土中,一朵素白的莲花扎根其中,亭亭玉立。
程接雨从梦中醒来,依旧口干舌燥,渴得连唾液都分泌不出。
他干咳了两声,爬起来想去找茶水,忽然察觉丹田处一阵颤动,传来一股胀胀的痛感。
他的灵台震动着,似乎又要突破了。
他连忙沉下心运转灵气,感知灵台的动静。
灵气缓缓涌入灵台,将其不断加固、扩大,造成的痛感却没有上次强烈,只有一点轻微的胀痛。
程接雨放下心来,运转灵气继续“扩建”灵台。
慢慢的,灵台不再有变化,灵气也渐渐汇向灵台中央。
有个什么东西,从他的灵台中央“长”了出来。但隔着一层层灵气的包裹,程接雨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片刻后,程接雨发现自己迈入灵台二阶,体内的灵气逐渐平稳下来。
这会儿他才看清自己灵台上长出的东西,顿时一惊。
“师叔师叔!”
他穿着中衣,衣衫不整地跑进盛云霄的屋子,一手扶着自己肚子,一手指着丹田,僵硬的舌头越急越捋不直:“我我我、我肚子开花了!”
盛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