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开辟创造能力的古神,也无法复活亡者吗?”范宁问。
阿尔瓦闭上眼睛,既像在悼念又像在默哀,“不是没办法,是不能。”
“修大人继承了主人的一切。”
范宁瞳孔微缩,他回头向阿尔瓦求证:“继承是替代对方的一切,包括他人脑海里存在的记忆吗?”
“是,”阿尔瓦停顿道,“原本该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范宁大人一直保留着关于主人的记忆。范宁大人阻拦修大人成长,主人无法被替代也无法消失。”
此消彼长,修和被代替的神明相互牵制,谁也无法成为完全体。
代表着天空、新生和未知的古神修因为范宁偏执的爱意,被关在神之塔里不能成长。
新生的神无法踏足大地,被他所掌管的生灵也就渐渐失去繁衍的能力。如今宇宙中各个种族所面临的生育危机,也多与此有关。
“因为范宁大人的干预,修大人不得不用沉睡来抵抗规则的消磨。”阿尔瓦叹气,满满对小主人的担忧。
“规则?”
“因为修大人无法离开这座神之塔……宇宙可能会诞生一位新神来替代修大人。”
从阿尔瓦含糊不清的话里,范宁隐约清楚神明并不是万能的,他们被规则所掌控。
范宁猜想,前世就是为了抵抗规则才转世,至于阿尔瓦带他来见修的目的,恐怕也与规则有关。
是因为新神明的诞生影响到了修,所以阿尔瓦希望他能帮修破解封印?
范宁的猜想也被阿尔瓦接下来的话印证。
阿尔瓦真诚的恳求道:“修大人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有预感新的神明已经诞生了,他很快就会替代修大人,求您解开封印。”
“做不到。”范宁很想帮他,面对着沉睡的修,却无从下手。
即使印证自己是神明的转世,他也没有神明滔天的力量。
“只有您可以帮修大人,预言不会出错。”阿尔瓦镇定下来,坚定不移地说。
被时间干预的一切,只有靠时间来平复。修陷入沉睡前一直望着窗外念叨着这句话,他一定是看到了未来。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范宁凝视着沉睡的修。
愧疚感在他心中蒸腾,他整个就像被揉捏的纸团,面对强势的力量无能为力。
范宁拱背无可奈何的低下头,一路走来,大大小小无数事情他都可以把握,唯独就修的事儿超出了预计。
他要如何救他?
范宁唇齿发干眼睛发胀,他想到了希尔还有他们的蒂维恩。
如果希尔离去,他也会不计后果的封印蒂维恩,让那个孩子无法长大以此来挽救希尔吗?
范宁不知道。
如果没见到修,他还能剥夺孩子的自由,可是当他见到修时,就只剩愧疚和自责。
在山下,这座白色的城堡是多么的雄伟壮阔,直通云端的高塔是多么的惊艳壮观。
可当身处此地,看到修了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范宁只觉得这座看不到边沿的城堡,多么的狭小多么的无望。
他的孩子还未降生,范宁提前体会到了作为父亲的沉重。
或许因为他表现得太过疲倦,阿尔瓦不再逼迫。他带着范宁到了那间城堡里,让范宁好好休息。
来到寝室前,范宁问阿尔瓦能不能把他的同伴也带来。
范宁还是不放心乔托和尼娅一行人的安全。在阿尔瓦的一再承诺下,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路上走来城堡遍地都是书,就连阿尔瓦供他休息的寝室,墙壁全是放满书的架子,书里许多内容范宁都不曾涉猎。
修喜欢读书,最喜欢看各族的探险记录。
范宁翻了不少书,批注最多的就是那些游记,边边角角都被写满了。
与其说是批注,倒不如说是修的心情日记,批注字体的变化也和时代息息相关。
房间里装饰的许多细节,都在说明城堡里的装潢随着时代不断革新。
走进这座堡垒,在里面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范宁都在窒息。
像喉咙里卡了鱼刺咽不下也吐不出,也像有一双手紧紧勒着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剥夺他的空气。
修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范宁苦笑,他真残忍。
他想要获得神的力量,想要帮修,想要帮西贝尔和塞西尔。
所有力量都来源于核心,核心是生命跳动的心脏。范宁想要得到力量,必然要拿到神之心。
问题就是范宁前世的神之心现在在那里?只能等,唯一和他前世有关联的修苏醒了。
范宁闭上沉重的眼皮,艰难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