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段思齐离家的时候天还没亮,段思容出来上厕所,刚好撞上。
“容容,我走啦。”
还故意在她头上呼噜了一把。
段思容皱着鼻子,没真的躲开,状似不耐烦地说:“路上小心点,拜拜。”
他觉得好笑又贴心:“知道。”
陶梅玉送他到楼下,下楼时一直沉默着,到了单元门口,段思齐没让她出去,趁着夜色黑暗握住她的手,渐渐收紧。
阳光开朗的脸上盛满不舍,又故作轻松的调笑:“媳妇儿,记得给我写信打电话。”
“思齐,注意安全。”
“等我回来。”
陶梅玉感受着他手心热度,对上那双充满热情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外面有车等着送他到车站,陶梅玉站在单元门口目送他上车,看他不舍的挥手,直到车子走远在原地愣怔许久,才回过神。
段思齐是真的喜欢她。
可他们,真的有未来吗?
回到段家,舒卉云披着外套坐在客厅喝水,看她回来又一言不发的放下茶杯,回了大卧室。
陶梅玉摸不准婆婆什么意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摸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眸底升起一抹温柔的期待。
宝宝,这一世,妈妈为了保护你也会勇敢起来。
天终于亮了,段家照常过日子,星期一早上都要上班,饭桌上安静极了。
饭毕,陶梅玉拿上手提包,微笑着说:“爸,妈,我先去上班了。”
段合安很和蔼:“路上小心。”
舒卉云只抬眼看看她,将剥好的鸡蛋给段思容,并未说话,但已是意料之外的和谐。
段思容也要去学校,她实习已经结束,学校课不多,但还有期末大作业要交,坐了公交车晃晃悠悠回到宿舍,七个人走了六个,只剩一个窝在厚厚被窝里,她熟门熟路走到自己的铺位,拍拍仍旧酣睡的下铺。
“李丛雯同志,太阳晒屁股了。”
被子里露出一张睡眠不足的漂亮脸蛋,眯着眼睛问:“今天不是要下大雪吗?”
“可是现在大晴天!”
“……我还想睡。”
段思容一把把被子掀起来,被窝热气跑光了:“现在你不想了。”
李丛雯哼哼唧唧坐起来:“给我带好吃的了没?”
“罗姨做的牛肉大包子。”
“我马上刷牙!”
段思容和李丛雯是发小儿,从幼儿园开始就一个班,大学同校不同专业,还偷偷找学校后勤老师给分到同一间宿舍,搞了个上下铺一起睡四年。
李丛雯匆匆洗漱,拿着包子开吃:“还是热的,心肝儿,你真疼我。”
“是吧,那叫爹。”
“如果你不来那么早我就叫你爹。”
反正她亲爹现在不在燕城,叫一声也无所谓的。
段思容翻开桌上课本,凉凉问:“你不是要背单词吗?”
他们和上一届的学生都有福气,赶上了英语四级考试,段思容去年通过,但李丛雯三战失败,丢了她那当外交官的亲爸爸的脸,被勒令考不过就别想拿零花钱。
李丛雯怕自制力不够,找段思容当监工,承诺得到的赏钱分给她一半。
听见单词李丛雯立刻觉得包子都不香了:“啥时候让外国佬也考一考汉语四级,我免费出题。”
段思容认真道:“那你估计得等几年。”
折腾完毕,两人终于正经的学习时间,宿舍其余人都去图书馆了,她们就用宿舍桌子,李丛雯背单词,段思容赶大作业。
段思容期末大作业是设计十二套不同风格的旗袍,从画图设计到手动赶工都得是她一个人独立完成,迄今为止她刚琢磨出来一半,今天倒是有了灵感,刷刷刷画出一件婉约风的立领旗袍雏形,又修修改改。
前世她也是做服装这块,大学在国内学历史专业,出国学服装设计,毕业后留在国外从喜欢华夏文化的老外和华人口袋里挣钱,旗袍做过不少,但多多少少有改良的细节,现在老师要求保留原汁原味的上海滩风情,而且要求特别严格,对段思容来说是个挑战。
不过,她喜欢挑战。
一气儿忙活到快中午,段思容才停笔起身活动,还做了个拉伸,一抬头看李丛雯正直勾勾盯着她。
“怎么?被我的美貌迷住了?来,提问单词。”
“……你个监工!”
段思容很严厉的,错一个单词打一下手心,用的是她做衣服用的竹尺,轻飘飘拍一下都疼得厉害,和古代老师的戒尺没差。
李丛雯差点没哭出来:“我说你貌如天仙能放过我不?”
“为了我们的零花钱,不可以。”
有这一口仙气提着,李丛雯总算通过提问,揉着发红的掌心丝丝吹气:“达令,我咋觉得你不是特别高兴啊,就在家两天,谁惹你了?”
这就是铁磁的眼力。
段思容不答反问:“我觉得我表现的很正常啊?”
就是世界观被血洗……而已。
“我也说不清楚,就感觉,看你哥哥嫂子幸福,想结婚了?”
“才不是,大概觉得结婚真不是一件好事,融入一个家庭之前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可能会很难受。”
尽管说的委婉,李丛雯还是懂了,她只在大前天婚礼上见过一对新人,郎才女貌很般配,但有的宾客会好奇段思齐怎么会娶那姑娘,两家差距大,确实会有很多问题。
“你只要不做恶小姑就行了呗。”
李丛雯有个大十二岁的哥哥,她是嫂子牵着手长大的,跟多个妈一样的照顾她,处的极好。
段思容内心幽幽道:可是‘我’已经做了啊。
从她来到世上的那一刻就有命运之神给设计好了一堆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