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2 / 2)诱国士首页

所以在目前的赫山,就只赵渭、凤醉秋,还有资深校尉方阿久三人知情。

方阿久是前任统领的亲信,年长资历深,赵渭平常都客客气气唤他“方叔”。

他被留在赫山,就是为了协助新任统领看好赵渭。

“赵大人,若您今日当真去了朔平,再不幸有点闪失,那我和方校尉可算倒了血霉。轻则丢官,重则掉头。”

说话间,凤醉秋突然感觉眉梢发痒,便烦躁地以小指轻挠。

“所以您真别怨我小题大做。我职责所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您。”

赵渭冷淡睨她:“你想太多了。我没怨你,也没故意下套设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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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话都说穿了,就不必再虚伪了吧?”

凤醉秋好气又好笑,索性不再对他使用敬语。

“我明白,你看见我就烦,但不是针对‘凤醉秋’这人。谁当你这近卫统领,你就会烦谁。”

赵渭唇角僵硬轻扬,呵呵假笑:“这你倒没说错。”

近卫统领虽是保护他的人,却又奉命严格把控他的行踪,必要时还有权暴力“镇压”他。

活像他的专属牢头。

谁会喜欢看到自己的牢头?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凤醉秋送他对小白眼,也回他呵呵假笑。“你当我愿意做这讨人嫌的牢头?谁让你当初在名单里随便乱点我的。”

赵渭负气般冷笑:“是,这怪我。”

凤醉秋才不管他冷笑还是热笑呢。

“赵大人,既然事情都说明白了,我就不用领罚了吧?”

“为什么不用领罚?”赵渭横眉冷对,“一码归一码。你还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凤醉秋一愣:“我做错了什么?”

“你听谁说我要去朔平的?”赵渭不答反问。

“叶知川。”

“他耳朵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

赵渭嗤声,剑眉斜飞。

“你身为统领,做决定只凭道听途说的一句话,不去验证真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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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朔平城的官办火//药工坊送来最新一批成品。

今天上午,赵渭指派叶知川去向阳坡验了,发现其中有几桶明显劣质。

是很低级的工艺错误。

但凡工坊主责官员检查时多尽责半分,这种瑕疵品就不会被送到赫山。

赵渭当场火冒三丈,说了句“真以为我不会亲自去朔平打他吗”,就带着肖虎往外走。

“我将肖虎送到山道过半,就从道旁林子抄近路回来了。”

“原来走的是林子里。”凤醉秋讪讪。

“你奉命管控我行踪,我虽不耐烦,却不会无聊到故意对你设套。”

看着她那心虚气短的尴尬模样,赵渭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就算你被气到自请离去,照样会有下个人再来补缺。我吃饱了撑的吗?”

凤醉秋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便弱弱点头,认同了他这说法。

“我让你领罚,不是要摆什么下马威。而是因为,你不该对潘英下那道令。”

赵渭顿了顿,措辞尽量温和。

“凤统领,赫山不是军营,仁智院里还有几十个遇事没那么镇定冷静的文官。”

这才是凤醉秋上任第一天,有些事她知道,但还没养成习惯。

她对潘英下达“出动近卫所有人去做同一件事”的命令时,完全没想起这里还有个情况特殊、干系重大的仁智院。

仁智院内那帮人都是罕见偏才,心性或多或少异于常人。

加之这几年藏在深山,少与外间接触,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就愈发怯变易惊,哪经得起方才那样大鸣大放的动静?

“你只让所有近卫都出去拦我,没吩咐去向仁智院解释、安抚。”

赵渭眉眼压低,闷声沉沉。

“那潘英是个实心眼儿。关于仁智院的事,没得到统领明示,她不敢擅自做主。”

况且,她平日与仁智院的人交流就有障碍,今日事发突然,她哪知该怎么跟仁智院解释?

自是先去执行统领有明确指示的“召集所有近卫”那项了。

“在这里,近卫统领下令的分量仅次于我。凤统领今日带整个近卫队在外搅出天大动静,仁智院内有人误以为赫山遭强敌入侵……”

赵渭咬牙深吸一口气,心中隐有后怕。

“……便按仁智院预定规程,做好了销毁机密手稿的准备。”

“若不是我回来及时,即将完成的‘百虎齐奔’改进稿,以及过程里积累两年多的所有演算记档,就会被付之一炬。”

赵渭这些话像接连而来的轰天雷,在凤醉秋头顶炸得咚咚响。

仁智院的文官自成体系,手头事务又是高度机密,所以另有一套做事规则。

若军械研造司遭遇强敌入侵,护卫队溃败,他们就会销毁卷宗记档,以免自己的心血落入敌手。

近卫校尉与普通武卒并不知道这一点,但近卫统领是知情的。

凤醉秋来赴任前,州府曾派专人向她讲解这里的大致情况,当然也包括仁智院这桩。

但她初来乍到,还没能真正将仁智院重视起来。

此刻的赵渭严肃至极,威仪摄人:“凤统领,这下你都明白了吧?”

凤醉秋很少被谁训得这么臊眉耷眼。

“明白了。”知道自己险些捅了大娄子,她说话声气弱了许多。

“赵大人要我领罚,不为私人意气,也不是刁难激怒,是想让我长记性。”

是要她牢记仁智院的重要与特殊,今后必须学着以更谨慎周全的方式发号施令。

哪怕赵渭当真强行擅离,她在调度近卫拦阻时,也不能轻易惊动仁智院。

赵渭满意颔首,平声静气:“那你认罚吗?”

凤醉秋缓缓抬头。

错就是错,没什么好废话的。

“认。赵大人是要在这里打我,还是将大家召集到演武场看着打?”

赵渭哽了好半晌,眼神复杂。“你们军中罚人,竟是用打的?”

“那不然呢?”凤醉秋立刻警觉,瞠目震声,“你总不会气到想提刀砍我吧?”

她今日是有过失,但还罪不至此。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赵渭:“凤醉秋,把你嘴边那句‘丧心病狂’吞回去!”

天地良心,他只打算罚她跟着方阿久那队夜巡一个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