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初现危急(1)(1 / 1)叶落晨曦首页

星河高悬,夜幕低垂,正是天将亮未亮之时,晨光穿过微凉的稀薄雾气,街角处的残垣断壁旁,大片大片的野牡丹正渐次盛放,打更的木梆声悠悠回响,清扫的竹枝划过青石板,在一声声鸡鸣的催促中,东方既明……    大魏国都洛阳城,古朴又充满生机,它正苏醒在这个暮春中……    坐落在皇城不远处的东宫,繁复程度仅次于皇宫之地,在这个温暖的春日晨曦里,即将上演一番鸡,飞,狗,跳……    **  “上……上朝……起……起床……”叶世安耳边不停传来这句话,鬼叫魂一样的声音搞得他半梦半醒,痛苦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睛。    眼前是红扑扑的脸颊,挺直的鼻翼,有些黑粗的眉下是闭得紧紧的眼睛,一张红唇边嘀咕着梦话,边落下几滴晶莹的口水。    他懵懵的,宿醉刚醒的脑子完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他抬手勾了勾眼下的一道小疤,皱眉思考……    “你又睡我身上!”当那人的口水滴到脸上的时候,他才想起这货是大魏太子拓跋云行,一脚将他踹飞了去。    拓跋云行在那舒适华丽,雕龙刻凤的巨床上滚了几滚,直到撞到障碍物才停了下来,他还未醒来,重复念叨着那句:“上……朝……起……床。”    那被撞上的障碍物动了动,又停了停,突然像是被雷劈了那般弹跳而起,被微肿眼皮半遮半掩的眸子里全是惊慌,死命盯着那从窗外射入的熹微晨光。    “卯……卯时了……”方圣哲一抹额头冷汗,双手在床上乱摸着衣物,几下便停了动作,床铺上传来不同的触感,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卧房,他警觉观察四周,借着微光终是看清了床上另外两人——    睡成死猪的半裸拓跋云行和只用被子遮住自己重要部位的叶世安    任谁一大早见到这幅春光都不会冷静,尤是那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被大力扯下……“啊!”当上半身只剩一块玉坠的时候,他捂住胸大叫。    半死不活的拓跋云行将刚扯下来的衣服当成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叶世安安抚似的看了眼那脸色煞白的方圣哲,咬了咬牙,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上云行的屁股道:“你还有脸睡!给我起来!!”    即便叶世安肿的像个猪头,那成一条线的凤目里依旧能寒光逼人。    “有刺客!”两人之间的拓跋云行像被刚吊起的鱼那般弹起,不倒翁一般晃荡几下后慢慢恢复了神智,他看了看身旁那光溜溜的两人,突然捂住脸尖叫着连滚带爬往另一头蹭去,好像被人占了多大便宜般。    被他压了一夜的叶世安气不打一出来,随手抄起手边的亵裤扔到他头上,咬牙切齿道:“你还委屈!你昨晚压了我一夜,今早还扒光了阿哲!你还有脸委屈!”    “怪,怪我咯!是谁昨晚要喝酒的!我当时还提醒了明天要上朝,是谁信誓旦旦保证就喝一点绝对没事的!”云行恬着脸反击!    “你还有理了!不是为了你……”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快些起床梳洗吧。”见事态要大,方圣哲立刻爬到他俩中间,因为着急,瘦削脸上苍白的唇微微抖动。    一句话点醒了两人,旋即床单,袜子,亵裤什么飞的满屋都是。    “把你头上的亵裤还给我!!”叶世安扑到云行身上抢亵裤。  “这,这是我的夹袄!”方圣哲用力抽出。  “挪开!你屁股下面有我袜子!”云行飞速打理好自己,只差袜子了。    屋内一片不可描述的杂乱之声,而屋外却是出其平静,东宫的仆人们捧着精致吃食面无表情跪着,眼里是久经风霜后的淡漠,从昨晚太子爷拓跋云行牵着叶世安和方圣哲出现在这里,他们已经预知了现在的情景。    “嘭!”沉重的楠木雕花大门被撞开,三个锦衣华服,英姿飒爽,器宇不凡的少年挂着与他们俊逸非常容貌不合的惊慌失措奔出,风驰电掣间,盘子中的桂花糖糕,芝麻团子,糯米丸子尽数不见。    “要死了,我这个月已经迟到三次了,你老爹不会砍了我吧。”叶世安奔跑中不忘把团子往嘴里塞。    “不会不会,有我在他不会的。”拓跋云行飞跃上马车,不停朝外面招手道:“快些快些啊!”    “我,我昨晚夜不归宿,爹肯定要责罚我……”方圣哲紧了紧手中吃了一半的糯米丸子,坐在马车里垂着头嗫嚅。    “罚就罚吧,大不了一起死。”最后一个上车的叶世安关了车门,气喘吁吁摊在一旁。    “死不了,快走!”云行催促声中,骏马长嘶一声,划破宁静的街道,朝着不远处那最高大的建筑飞奔而去。    压着点儿到的三人踩着节奏一致的步伐迈入将合的宫门,前方是纷纷垂头让路的官员与宫人,后面是穿过宫门缝隙的阳光洒落在肩上的“圣光”,比那日光更刺目的是那三人一齐迸发的气场,少年意气,飒爽英姿。    大魏第一男子天团一路行的豪气万丈,拓跋云行尊为太子自是中间位置,左边是文曲星下凡的方圣哲,右边是战斗力爆表的叶世安,他们昂首阔步略过一路的形形色色,直到迈入大殿中,看见宝座上的宣明帝,以及阴暗在台下烛光里叶太师与方太傅。    “儿臣(末将)参见父皇(皇上)!”三人瞬间“秒怂”。    宣明帝连眼皮都没抬,拨弄了下手中的茶水轻声一笑,漫不经心玩笑道:“两位爱卿一大早就到朕这儿问朕要儿子,朕就说这两个孩子不会丢,这不,好好地来了。”    话音刚落,他们三人身子弓得更低,就差匍匐于地躲避父亲们“咻咻咻”的眼刀了。    “哎!”紧张沉闷压抑的情绪结束于父亲们异口同声的长叹中……    “行了,都起来吧,以后少喝点知道吗?”宣明帝一摆手,三个孩子得到了大赦,慌不及待跑向了自己的站位上,此时,各色官员像是商量好的一拥而入,全部完美避开了刚才的闹剧。    朝会一如既往地沉闷,一向不喜静的叶世安甚至快要睡去,直到一阵急快的脚步声从殿外走近,有力停在殿中,那刚入之人面容苍劲有力,金色的铠甲上飞舞着青鸾图腾,手中举着一张小小的黄纸。    “皇上,末将今早刚收到的八百里急报,并州水灾愈发严重,流寇趁此集结造反,已有数万之众。”巽风军主帅云无心表情复杂,脸上所有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这是一颗惊雷,朝堂立刻炸开了锅,各种感叹声此起彼伏,直到太监一声“肃静”才慢慢平息。    “三年前臣巡视并州时便已发现其水利系统年久失修,当时朝廷去了一大笔款项用于修复水利,难道被他们中饱私囊了?”方太傅痛心道。    “流寇不足为惧,但若是民心向了流寇,那可是动摇大魏国本的问题。”叶太师难得脸上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自己老爹的一举一动全被叶世安捕获,他一揉鼻子,跨出队伍大声道:“打!”见四周众人被他这声吼到懵逼,他不好意思笑了笑继续道:“末将愿率领一千玄火大军,深入虎穴,不胜不归!”    云行并没有附和叶世安,他皱着眉,思忖片刻后开口道:“黄河水灾,朝廷赈灾不利,暴徒们就是利用了这个时机壮大自己的队伍,灾民本就凄苦,若此时再发兵镇压,岂不是更中了暴徒的圈套?父皇,我们可不能再失民心了,儿臣认为,还是先让使者带着赈灾粮草前去安抚得好。”    “可是太子殿下,暴徒狼子野心,放低身段去安抚他们实在有损我大魏朝廷威严,所以末将建议打,避免夜长梦多。”叶世安上前两步,与他并肩。    气氛有些尴尬,众人心知肚明这两个人谁都得罪不起,此时不说话装死是明智之举,一片鸦雀无声。    宣明帝也没说什么,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未发一言的方圣哲身上。    “方将军,你怎么看?”他点名问到。    “回皇上,末将认为太子殿下和叶将军说的都是办法,都是一心为大魏解决困难,所以末将都赞成。”方圣哲走到叶世安旁,垂眼看着地,一种神秘莫测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缓了缓继续道:“我们就派叶将军为赈灾大使,为灾民送粮食吧。”    他的声音像是初春刚融的叮咚泉水,流过一片死寂的朝堂,带来勃勃生机。    “灾民需要的只是粮食,至于是谁送过去不重要,但流寇则恰恰相反。”他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一旁的叶世安,见他展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朝他调皮一笑:“末将相信大魏最年轻的骁骑将军叶世安能带兵顺利完成赈灾大任,并以赈灾之名剿灭叛乱,收复民心,还有,有叶将军坐镇,地方官员断不敢对赈灾之粮层层克扣,确保每一粒米到达都能灾民手中。”    附和之声起伏片片,宣明帝眉头微展,饮下了手中茶。    “还是方将军深得朕心。”他说完这句,收回眼中的赞许,带着些责备扫了扫云行和叶世安,两个孩子立刻垂头,互相看了看,吐了吐舌头。    “玄火军主帅叶世安听令!命你为赈灾大使,拨大军一千人携赈灾粮草两千旦深入并州,接济灾民,剿灭叛军!”    “末将接旨!”    “皇上,两千旦可是国库所有存粮了!”此时,户部尚书出了列。    宣明帝闭上眼,简单“嗯”了一声,尽力舒展开自己的眉头,不愿让所有人看见他的为难。    “父皇,孩儿想到一招解决国库空虚的办法。”云行灵光一现:“我们的友邦乌孙国前段时间派来使者商讨两国通商一事,他们觊觎我们中原丝绸茶叶瓷器等物良久,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拿粮食来换吧!”    “太子如此积极为国,朕岂有不应之理?朕现在就封太子为丝路大使,携大魏珍宝,出使乌孙。”    宣明帝话音没落,云行就向前蹦了一步接话:“儿臣定不辱使命!”言罢,抬起头看着他老爹,滴溜溜的眼珠说着话。    “乌孙远在西北千里,太子独行怎让朕放心的下?这样吧,朕派负责西北方向的巽风军三百人保护太子出行。”他将茶放在前面案几上,正襟危坐:“巽风军副将方圣哲接旨,朕命你为太子侍卫,领巽风军随太子出使乌孙!”他怎么会不懂他那儿子的意图,旅途难得寂寞,怎么能不带上一个小伙伴?    “末将接旨!”    巽风,玄火是大魏五军里的两支,分别负责西北方向和西南方向,偶尔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调动一下,其他三支分别是镇守东北的烈金,镇守东南的寒水以及保护皇宫的御林。    拓跋云行,叶世安,方圣哲,这三个年轻人是大魏的未来,用一场大水去锻炼,去考验他们正中了三位父亲的心意。大魏虽位中原富饶之地,但北有柔然虎视眈眈,南有宋国伺机而动,西南面蜀地里的羌族亦不是善类,大魏如同暴风雨中的巨船,随时随地都有倾灭的可能,以后,他们要怎么操控,让它劈波斩浪而行……    “退朝……”    果不其然,还是那三个孩子溜得最快,不,还是那叶世安一手拉住拓跋云行,一手夹着方圣哲溜得最快,留下长者们互望一眼,苦笑一声。    殿外,已是日头高挂,碧空万里,高墙森森却遮不住满园春意,几片花瓣落入空了的大殿,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