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她会对一个男人着迷,迷失在缥缈虚无的幻想里。不仅如此,这还是个大她九岁的老男人。
微愣之际,已达目的地。手上动作轻柔,宋枳豪将她放在床面上。想入非非还在继续,她没反应过来,本能感知到失重危险后,一双无处安放的手胡乱从前面抱紧了他的肩骨,下颌也跟着磕在他后脖,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
对事对人,她都没想过她会是主动的那一个。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无理和越界,可他的肩膀那样宽,那么暖,叫她那样欢喜。像是小女孩偶然在橱窗里看见了最心仪的公主裙那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那件蓬蓬裙。她都不肯轻易撒手离开。
这般想着,她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分,掌心攥紧他柔软的衣料,辗转厮磨。
再高级的货色也禁不住她这般摧残,几秒后,被烫得平整严肃的纹理被打乱,于她掌心泄出,是棱棱波波的褶皱。谁曾想,出现褶皱的地方不止这一处,有些东西亦然。
他笑了。又笑了。寡淡的笑好听又好看。颠倒众生的好看。
“医嘱是什么?”
他没点破她,让她下不来台,取而代之,在确保她已经坐在床上后,他主动解开她禁锢在他身上的双手,指尖与手腕相互碰撞的一秒,她立刻松开,这才对某些事、某些人和某些规矩有了实感。
“医嘱是......多休息。”
她像做了亏心事不敢瞧他的眼,被迫分离的双手就垂在身侧,耷在床边,有点清静的冷。
他蹲下来,帮她脱鞋,“你知道就好。”
“下午还去上课吗?”
她呆呆看着他出神了几秒,“不去。”
他倒是不像陆雪松一样逼她,“不去也没事,我可以帮你补习。”
“你下午不上班吗?”她疑惑。
“嗯......可以远程办公。”
他松开最后一道鞋带,还是没看她。大手捞起她两条小腿肚子,将她的双腿笔直铺在棉白床单。没由来给她一种,他翘班了,且这翘班只为她一人的错觉。
毫无征兆的动心,总跟在意料之外的温柔后,也算是有迹可循。
他不像那类愿意花很多时间和耐心在别人身上的男人,可想而知,在重心围绕一个女人转了几圈后有点乏,宋枳豪站起来,低头,指腹粗粗按了几下后脖,鼻音有点深重的倦意,“你先休息。我去问李姐午饭做好了没。”
音落下,他脚一抬,作势要走,脚下是毫无留恋的干净利落。
但人走声未远,没多久,门外边传来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手机竖在耳边,闪着微弱的光,宋枳豪从兜里摸索几下,掏出烟盒,随意拿出一根叼在唇边,自顾要点。打火机头于指缝间火光明灭,将触未点之际,想来怕这烟味太重熏着家里孩子,他有点悻的收回打火机,掐灭烟头。正巧,电话那头也接通了。
“喂,陆总?实在抱歉,今天下午我想请个假。”
面无表情的音色温柔,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看不见他眉目的人,大半会以为他现在是一脸抱歉和愧疚吧。可惜不然。
电话那边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答应。
宋枳豪好歹是陆雪松花重金聘请的人才,至于他的请求,陆雪松一般不会拒绝。
说来也怪,既然是出门打电话应该是不想让张雪頔听见,可他的音量又偏偏足以叫她听见。
十八岁的心动,献给尤擅伪装的魅影,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她竟真的有点动摇,有点想做他家的小孩子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她这个易如反掌,毫无挑战性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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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頔是比较典型的大器晚成者。不过这个“晚”字不体现在别的地方,独独体现在恋爱上。
在恋爱方面,她似乎要比一般人笨拙得多。没人引导怕是很难开窍。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朋友圈里,盛行一时过一条非主流文字,“最好的年纪是他比她大两岁。”
这话骗了张雪頔不知道多少年。荼毒过深,以至于现在她还对此深信不疑。反复横跳,纠结致死。分不清尊敬和喜欢的界限。亦分不清一时兴起和长久以往的热度。
宋枳豪特意去了趟三中,把她的书包拿回来了,顺带,还拍了张课表照片,准备给她补习。
“快考试了?”
长指拉伸两下亮着的手机屏幕,将图片放大,宋枳豪注意到最近一场考试时间就在一周后的周一。
懒懒蜷缩在被窝里的女孩背对他,白色耳机线缠绕曲折在她下颌角,顺着肌肤纹理,落入刚晒过的床单与枕套之间。她假借耳膜上塞着耳机的缘由,心安理得的表演聋哑人,对他的提问佯装不知。
成绩好的人不一定爱学习。她就属于其中一个。
灰黑剪影暗到极致,亮度调到最大也于事无补。她在看一部几年前的电影,名叫《消失的爱人》,开篇是女主角被轻抚长发的情节,平淡无常,却在导演深入人心的镜头转变和明暗交替的灯光里,透着股幽紫色的怪诞。心惊胆颤的怪诞。
忽然,界面上方出现一条语音消息,观影体验也因此变得不太美好。
她点进去。
耳机里播放的,是陆吟发来的道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