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辆二手越野车倒进停车位,实在想不通,姜酒为什么要买这么个笨重的大家伙。
入职已经有一年多了,张筱还是不怎么了解自己这个老板,觉得她行事作风都很不寻常,有些时候又很‘神秘’,每晚来接她的那辆豪车就是例子。
车内的人虽然从未露面,但绝对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张筱记得姜酒说过,她是个颜控,并且只喜欢眼型狭长,眼尾略微上翘的男人。
…
顾延礼的眼型是标准的瑞风眼,他的眼睛是细长的,眼尾上扬,看人的时候并不带感情,高高在上似乎并不是他的本意,但这样出身的男人,骨子里的骄矜是改不掉的,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都像在下命令。
姜酒的大衣最终还是没有被扔出去,她拎在手上,一进门就拜托了别墅的佣人拿去干洗,妥善的给了干洗费后,才上楼洗澡。
长发吹干需要些时间,她出来时,顾延礼的神情又有些不耐烦,随手拿了男士睡衣递过去,她替他解了浴袍前襟,手指微动按了按肩胛。
“需要戴面纱吗?”姜酒问了一句。
“不用。”
今晚两个人回来晚了,过了十点顾延礼必须要休息,他睡眠质量不好,因为小时候绑架事件留有阴影,中途醒来次数多,有效睡眠其实很少。
姜酒点燃香薰,用保护罩盖好,这才将室内的灯光调到最暗,只柔柔的发着一点儿暖光,大床上男人严严实实盖着深蓝色鸭绒被,他的肤色很白,睫毛又长,闭上眼睛后,在眼睑下方留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这人的睡姿一向端正,姜酒早就习惯了,她的目光落在那挺拔的鼻梁上,忽然有些遗憾:那双漂亮的眼眸看不见了。
即便有地暖,她还是怕冷,便拖来一个巨大的驼绒睡垫铺在床边地板上,躺下之后,像是陷在皮毛中冬眠的某种小动物。
…
顾延礼在凌晨三年醒来,男人目光阴郁,随手掷了一只床头的杯子,碎片在地上溅得到处都是,但他随即就被温柔的抱住了。
姜酒穿了件毛茸茸的睡衣,坐在床侧替他按揉太阳穴,她做这套安抚工作已然熟练,半闭着眼睛柔声说道:“噩梦已经过去了,乖啊,继续睡吧。”
不满意自己被当小孩子哄,顾延礼拽她胳膊的时候力道大了些,骤然惊醒,他的声音又低沉又哑:“你让谁‘乖’?”
姜酒也困,打了个哈欠,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加了新台词,不免觉得好笑,男人抱着她重新躺下,呼吸打在她颈侧,像是抱了个大号的布娃娃。
一时挣脱不开,听他呼吸平稳,姜酒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白皙的手指在男人脸颊上轻轻划过,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
床上终究比地板好睡很多,姜酒还是第一次获此殊荣,醒来时心情蛮好,睁眼便看见顾延礼靠在床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早啊。”她用手遮挡阳光,碎发凌乱的散在颊侧,大大方方伸了个懒腰,又奇怪道:“你昨晚好像只醒了一次。”
顾延礼看她的目光有些怪,他很快起身走出去,姜酒下楼时,他正在吃早饭,长腿随意的交叠着,修长的手指捏着刀叉,正在切一块富有肌红蛋白的牛排。
姜酒眉头跳了一下,从佣人手中接过干洗好的大衣,想起了什么,又突然转头:“对了,你会和裴熙恋爱或者结婚吗?”
顾延礼吃饭的时候从不讲话,姜酒却是个急性子,她知道不会有回复,便踩着高跟鞋过去,低头在他脸侧蜻蜓点水的一吻。
轻声笑道:“不是吃醋哈,我就是想跟你提前确定一下,如果你要和别的女人建立长期的关系,我肯定会搬走的,我不当小三。”
女人的高跟鞋声由近到远,渐渐消失不见,顾延礼沉着脸把叉子扔在桌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昨晚他确实睡得很好,所以就连她私自到床上这件事都没有追究,但此时一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让他连一点胃口都没有。
管家送了一杯咖啡进来,小心翼翼察言观色道:“姜小姐没吃早饭就走了,要不要替她做些营养餐送到公司?”
却不想正触到男人的霉头上,顾延礼瞥了他一眼:“她是什么正经主子吗?用得着你们上赶着讨好?!”
这话里歧视的意味十足,顾延礼也知道自己说重了,但他对姜酒的定位从来都是‘替身’,这别墅上上下下又有谁不清楚?
是他最近太纵容她了,才让她大胆说出‘搬走’这两个字。
…
雨廷传媒的地址在一栋烂尾楼里,穿过狭窄的林荫小道一路向前,就能看见原先售楼部的位置,被改成了公司的前台。
绿化植物没人修建,长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顺着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姜酒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迎面遇到担着水的居民。
“姜总,上班啊。”
“嗯,下周一咱们这儿就能通水电,您最好家里留个人。”
助理张筱气喘吁吁跑过来:“姜总,郑子逸忽然要解约…问题是前几天周熠小姐投资咱们,就是因为他,这下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引子罢了,周熠又不是傻子,她是了解完公司的详细情况才下决定的。”姜酒没怎么在意,又跟那居民聊了两句,领着张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