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事件,虽然公理在南宫家,可是,这个世道,女方总是吃亏的。 不说南宫雪被耽误的年华,作为退婚事件的受害者,她的名声还是受损了。 别的不说,往日里嫉妒她的少女,暗地里不知道还怎样笑话呢! 说到底,南宫雪输了,还是输给了一个样貌才华都不如她的女人。 “女人啊,长得再美又怎样,得不到男人的心,一切都白搭。” 虽然有些粗俗,但很实在。 “总是端着,一副正经的样子,对男人啊,也得柔一些,媚一些。” 这就有些牵强了,不管各家的御夫之道是什么样的,面上,都在正经不过,不可能有过于轻浮的举止,私底下怎么样,也不可能拿到面上去说啊。 对于前未婚夫,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南宫雪崇拜敬重端木斌,小女儿的娇态,她也是有的。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留不住,笑死人了。” “哼,真真是丢了我们世家贵女的脸面,败在那么一个女人手上!” “我要是她啊,可的躲起来,可真没脸见人了。” …… 碍于面子,大家虽然不会在公共场合嘲笑南宫雪,但是私底下,小姐妹之间,尤其是和父母亲人,嘴上可没留情。 这也是人之常情,南宫家可堵不住人们私底下的说嘴,这也是南宫雪避开京中舆论躲到庄子散心的缘由。 她不愿看见那些表面上劝慰自己,眼底的幸灾乐祸挡也挡不住的虚情假意的人。 只不过,来到庄子并没有起到散心的作用,因为流民的到来,反而让她更加忧虑。 要说忧国忧民,心怀天下,南宫雪倒是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就是那些在朝本该为百姓谋福利的官员也没有这样的高尚情操。 不然,永康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灾民遍地,饿殍万里。 除了不知世事未被尘世污染的呆子,才会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情怀,那被俗世污染的人,眼中看见的只有荣华富贵,高官名利。 百姓的死活与他们何关。 就是十年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在朝为官,不也是“三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 苦读是为了什么! 为百姓出头吗? 不! 是为了自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不再吃苦受罪。 而过上人上人,奴仆成群,穿金戴银的生活,那是需要银子的,需要大量的银子。 当官的俸禄才几个钱,够干什么! 天下这么多的百姓,每户每家每人每天每月每年搜刮一些铜板,那,将是多大一笔财富。 你贪一些,我拿一点,今年你去北方,来年我回南方。 官员的荷包越来越满,百姓的脊背越来越弯。 待百姓的脊背弯不下去的那天,天下,乱起。 一小儿唯唯诺诺的站在南宫雪面前,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小儿看上去十分瘦小,皮肤黑黑的,衣服倒是很干净,但满是补丁,看起来家里的日子并不富裕。 然而,经过了解,小儿的家中虽然不是富户,但也不差,温饱足矣。 此时,小儿紧张极了,因为眼前仙子一样的人将决定自己的去留。 虽然庄子是南宫家的,但是庄子人手的安配,作为前来散心的主子的南宫雪是不会管的,通常都由庄头直接管理。 下面的人自然也不会把这种小事拿来麻烦主子,只不过,碰巧了,因为灾民的事情,被困在庄子上,南宫睿整日把精力发泄在巡视上,让他看见了。 正好,南宫雪也过来寻他,商量回京城的事。 才有了南宫雪和南宫睿一起面试小儿的情景。 小儿年纪太小,身子也弱,庄子里的重活干不了,庄头自然是不收的,带小儿过来的是他远房的姑姑,见小儿过不好,这才背着家里的男人求到庄头这里。 庄子里不是没有小儿这样的小孩,基本上都是家生子,从生出来就属于南宫家,是南宫家的奴才。 走走关系,拖拖人,也能在庄子上某个位置,当然,小孩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也就是跑跑腿,打打下手,长大后,再领正式的职位。 就是这样,也能领到月钱的。 当然,在这种农庄上,这种职位少的可怜,就是有,庄头也是预备给自己或者亲戚家的孩子的。 期望能够被主子看重,调到城中,不用窝在这个小地方。 小儿的堂姑也不是不知事的,也准备了自己能拿出的几钱银子,前来说情。 就算是一个农庄的庄头,那也是南宫世家在京郊的庄子,油水也是有的,庄头自然看不上,还没拒绝呢,就被小少爷看见。 “主子,这小儿不是家生子,只是庄子附近的农户,是良家子。”庄头说道。 南宫睿其实就是闲的,看见小儿似乎要哭,以为庄头欺负小孩呢,问了一嘴。 哪里知道是良家子想要卖身,别看南宫睿整日精力充沛,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但也知道南宫家的附近的农户基本都租的是自家的田地,靠近京城的田地,不说年年丰收,但绝对比别的地方要好。 能吃饱又有谁想要入奴籍呢。 自己真是嘴欠,还让姐姐遇见了。 南宫睿沮丧的看着姐姐含笑得到望着自己,垂头丧气的。 “大小姐,大少爷,实在是我不忍心,不然,我一个远房的姑姑也不会求到庄头这。” 小儿的堂姑看到庄子上最大的两个主子现身,认为是个机会,狠狠心,鼓足勇气,推荐自己的堂侄。 小儿是她远房堂哥的儿子,而他的堂哥,在小儿三岁的时候就去了,家中近亲也没什么亲人,他的母亲带他改嫁到另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到也没虐待小儿,只是好脸色是没的,更不说视为亲儿了。 刚开始还好,当娘的看顾的十分细致,等到他娘给他继父生下儿子,生活也慢慢的改变了。 谈不上虐待,只不过,小儿不向以前那样,没有了玩耍的时间,整日的喂鸡拾柴打猪草,没有闲的时候,饭食也没以前的多了,毕竟,家里多个人口,虽然只是吃奶的小儿,可是省些口粮,给孩子他娘,多下些奶也是好的。 再说,家里有了后,总得为孩子的将来打算啊。 至于拖油瓶,能给他养大,已经是对得起良心了。 当娘的也没办法,虽然心疼儿子,可是,家中就这个条件,小儿去世的父亲也没留下什么财产,别的困难些的家庭,就是亲儿,也未必有小儿吃的好呢。 只要小儿饿不死,不受虐待,当娘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部分的精力和心神投放在二儿子还有新家中。 然而,年景不好,地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到也还过的去,全家人勒勒裤腰带,也能过下去。 不过,小儿的娘,今年又怀上了。 年底,家中就又要添一口人。 “俺堂哥一家没留下什么,俺也不怨什么,只是年景一年比一年不好,他毕竟不是那家的孩儿,他娘马上就给那家生第二个孩子了,俺也怕将来情况真要不好,俺侄子恐怕…” 剩下的话她也没说下去,毕竟是没发生的事情,但是,大家也明白,小儿毕竟是拖油瓶,他的母亲就算心疼,恐怕也顾不上了,马上就给那家生第二个孩子了。 “俺嫂子也有难处,毕竟是二嫁,要不是自己本身能干,又进门头年就生了一个儿子,也是说不上话的,将来真有什么,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俺家侄子毕竟不是男方的亲儿,胳膊能扭过人家大腿,就算俺侄子真有了什么,她还剩两个孩子呢。” 显然,她说的是实情,小儿年纪虽小,但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多了,娘亲有了弟弟之后,明显改变了,他感觉得到的。 再加上堂姑说的真切,也哭了起来,但在贵人面前,不敢大声的哭,只是小声抽泣。 南宫雪看着小儿可怜的样子,心下也是一片柔软。 “也是可怜,那就收下吧,不过,他继父一家可曾知道。” 南宫雪问道,虽说小儿的前景不好,但是目前的处境还是不错的,要是是背着继父一家出来,对方不知情,岂不是陷人家与不义。 “知道的,知道的!” 小儿的堂姑连连点头。 “那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就是俺嫂子不舍得,可为了孩子好,也就同意了,附近谁不知道南宫家宽厚仁义,要不,俺也舍不得俺侄子入奴籍。” 别的地方,南宫雪并不了解,但京城附近还是知道的,能在京城落地生根,就是普通的农户,除非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没想过卖身改变良籍,要知道,卖身为奴,子孙后代代代为奴,永远都低人一等。 良籍出身,不说别的,要是子孙中有天分的,还可以读书科举,从此以后,光宗耀祖,改换门庭。 李家村的村长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凡是底层的百姓,心中何曾不抱有这个幻想。 看着小儿怯怯的目光,惶恐不安的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南宫雪感触颇深,交代庄头,收下小儿,妥善处理一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