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蔚修拿着文件匆匆来到秦淮办公室,秦淮电脑屏幕上放着昨晚大楼门口的监控视频。 “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是老鼠血。”蔚修把手中的文件推到秦淮面前,看到他在查监控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秦淮关了电脑拿起文件看了看,才缓缓开口,“没有,就按我说的做。” 这日是周末不用上课不用训练,莫染躲在暖和的被子里心安理得的赖床,但天不遂人愿,手机铃声催命般响个不停,专属铃声,不看也知道是谁,不情不愿的探出手摸到手机,嗓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微微怒意,“你最好有什么大事!” “快起来清理蛀虫!”棠深知道他有起床气,但若是现在不叫他,他醒来后肯定找自己算账,说起来也是心酸,本以为这个徒弟是乖乖巧巧那种,没想到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二世祖,以至于他这个师父在这个徒弟面前经常失了气势,真是不知道谁才是师父,尊师重道这四字箴言若是从莫染身上看到简直见鬼了! 想到这里,棠深觉得牙痒的很,很想吃肉…… “说清楚。”莫染倒下去,刚沾了枕头意识又开始模糊,小白安静的窝在临时搭好的窝中看着莫染。 “黄辑被放出来了,你们红盟干的!”棠深深吸一口气,想着一个小屁孩而已,总不能跟自己徒弟争个高下,有失风度,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那小子从来都是一幅万事不放在眼里的样子,现在看他怎么解决,一边得意一边酸道,“不得不说红盟还真的有几分本事,罪证已经确凿无疑还能连夜到牢里把人捞出来。” “我知道了。”莫染已经完全清醒,眸色发黑,红盟,这块肥肉上的蛀虫太多了。 “要不要帮忙?”棠深觉得就算是他不懂尊师重道到底还是自己的徒弟,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解决。” 如他所料,还是冷冰冰的语调,他甚至还能想象到莫染说这话时冷着一张脸没有表情的表情。 棠深也不再说什么,红盟不是他插手就能解决得了的,里面的蛀虫必须要莫染亲自动手清除,就连莫叔叔的死都需要他一点一点去挖。 秦淮交待完蔚修回到公寓时莫染正叼着一片面包从冰箱中拿酸奶,脚下,小白来回蹭着。 见他总算是乖乖吃早餐,嘴角漾开一抹笑,正巧被转过身来的莫染看到。 莫染眼底闪着碎光,温柔斯文又懂得照顾人,以后不知便宜了谁。 秦淮走到厨房挽起衬衣袖口,从保温桶中的盛出两碗粥,把水晶蒸饺放到盘子中端到餐桌上,当然少不了莫染喜欢的生煎包。 莫染看着秦淮的动作慢腾腾的搅着杯中的酸奶,突然感觉面包索然无味。 秦淮很满意莫染的目光被桌上的食物吸引。 碗中的粥很快见底,桌上的手机传来一阵铃声,秦淮注意到,与昨天听到的不同。 莫染毫不避讳的接起电话,“马上下去。” 挂了电话之后,莫染擦了擦嘴,一把捞起小白,送到秦淮怀里“今天我可能回来的晚些。” 小白一接触到秦淮身上立马僵硬,它还没忘记这人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让它遍体生寒。 “嗯。”秦淮没有多问,警告性的按了按怀中不安分的小白。 莫染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背上背包离开了俱乐部。 小白幽怨的目光一直持续到看不到莫染,又想到自己现在在秦淮的怀里,全身的毛都炸起来,好在秦淮是个大忙人,抱了一会儿就把它放下。 莫染拿出笔记本,车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傅老也不敢在这时候打扰,因为他转过头便看到莫染面无表情的脸,但看的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那个以红盟的名义施压从牢中把黄辑捞出来的人已经跑了,正是昨天站出来指责莫染的那个年轻人,家中与黄辑还有那么一点恩惠往来,再加上昨天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还在事后被惩罚,他心中不平。 莫染当缩头乌龟,做墙倒万人踩的小人,他不是! 一个廉政爱民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他是见过黄辑的,就连父亲都对他赞不绝口,他确定黄辑肯定是被诬陷的。 他救的是好人,红盟不是莫染一个人的,他占理,到时候莫染能拿他如何?! 只是他没想到莫染一早打电话过来不由分说里里外外查找救黄辑的人,直到隐约听到他的行为已经被定义为叛徒这才慌了神,红盟处理叛徒绝对不留任何情面。 在傅老去接莫染时他就请求了家里人的庇护,顺便在全盟上下都在排插叛徒的时候他入侵到红盟主楼书房的主机中卷走了一些数据,急匆匆离开红盟。 想着到时候这些或许能成为谈条件的筹码,而且有家里人的庇护,那个只会打电竞的少主和几位老眼昏花的老家伙不见得敢把他怎样。 他不知道,他这种行为更让叛徒之名坐实。 莫染在去的路上收到消息,那人已经盗了些数据跑了,脸上没有波动,但熟悉他的人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车子回到本家,缓缓的驶过几人高的铁门,进到里面就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所有的人都站在主楼前恭候着,莫染不疾不徐的从车上下来,高挺的鼻子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眸光黑的发沉。 他并没有任何担心,红盟数据库的防护系统以及智能自启病毒反噬并不是那人能够抵抗的,以他的本事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入侵外围虚拟数据库。 极少人知道在红盟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保存着海量的监控信息,由于数据太过重要,只有当家人和四位长老共同才能开启,在非常情况下当家人可独自查看,只是看完之后系统会启动自毁程序,到那时红盟也将不复存在。 莫染和四位长老来到二楼书房,傅老在挂满勋章的墙上稍稍摸索,整面墙从中间分开露出长而缓的阶梯。 莫染走在前面,四位长老依次跟在后面。 走进去,里面并不像想象中的阴沉昏暗,长长的阶梯旁的墙壁上挂着壁灯,散着温暖的光,没走多久,更加明亮,入眼的是一个圆形大厅,虽然是在地下却一点都不显沉闷,里面摆着一圈高配置的电脑,没有开机却能看出来这些系统时时刻刻在运行。 但是整个大厅被光滑透明的玻璃围着,仅仅上方开着通风口,若想进去还需要四位长老以及莫染手中的u盘,五个人同时将u盘插到对应的位置上,只能进去一个人。 玻璃门打开的同时数台电脑瞬间苏醒,莫染一踏入就被系统捕捉到,开启实时监控。 几位长老看着重新被关上的玻璃门,在外面关注着莫染的一举一动。 莫染很快进入系统,先调出整个基地的网络监控,很快锁定那人的位置,同样是顶尖的技术人员,在做事时留了后路,设置了数个虚拟地址用来迷惑系统,系统只是记录和收讯没有判断能力,那人很容易悄无声息地绕过警报系统成功利用红盟这个平台施压。 莫染又找出那人盗取的书房电脑中的数据,抓捕叛徒总要有些具体数据才能说得过去。 做完这些莫染迅速调出三年前的监控储存,在茫茫数据中耐心寻找着有关金三角的所有数据。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有条不紊的一条条理顺。 找到了! 屏幕上出现一幅卫星图,莫染不断放大,在丛林覆盖下的土地上发出数十个信号,是直接发往红盟基地的,现在看来很是清晰,三年前能够将求救信号发往红盟的又在金三角除了父亲还能是谁! 看了眼第一次信号发送的日期,正是他收到信号的前五天! 第一天 早晨5:00一次 下午14:00一次 晚上23:00一次 第二天 5:00一次 8:00一次 12:00一次14:00一次 21:00一次23:00一次 第三日 …… 第四日 …… 第五日 …… 越来越密的信号像是绝望的呼救。 莫染拳头紧紧攥起,眼中布满浓雾,像热带雨林常年化不开的湿气,朦胧诡异。 小心的退出去,屏幕上红色闪烁信号被各种代码遮盖,眸中雾色更甚,父亲果然给他发信号之前就给红盟发过。 是谁掩盖了信号? 傅老?范老?丁老?或是唐老?还是红盟的其他人? 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半垂着头,看过去是看不出情绪的侧脸。 关了电脑走出来,几位长老已经在门外等候,看出他的低气压,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他们其实是支持救出黄辑的,奈何少主不答应,他们只好作罢,没想到竟被盟里的人钻了空子。 “系统没有任何损伤,下周我会来改进系统。”每个红盟继承人在历任少主做出的系统的基础上加强防护以及升级系统功能是必须要做的,莫染已经是晚了不少。 “是。”四位长老朝莫染微微弯腰,虽然莫染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辈分也比他高处不少,但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必须服从。 “小莫,那个叛徒怎么处理?”看着莫染拔出u盘,几位长老也伸手□□收在贴身的衣兜里。 “先找到人带回盟里。”莫染踏上台阶。 “那人家里的势力……”傅老有些为难。 “红盟搜寻叛徒与哪方势力有什么关系?”莫染回过头定定看着傅老。 对上莫染投过来的目光,傅老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红盟近几年虽然有些没落,但威望与权利还在,若有人阻挡红盟捉拿叛徒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我们懂了。”几人对看一眼,点点头,对于莫染,他们最欣赏的就是他的魄力。 当然莫染是有足够的自信再加上他与生俱来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稳稳的站在食物链顶端。 莫染离开红盟,脑中满满的都是那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求救信号,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个时间点,一次比一次密集的求救信号透出发信人的绝望,却被最信任的组织恶意掩盖…… 临近市区,莫染叫停了车,从后备箱中拿出傅老备好的滑板,“我自己走。” 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莫染扣上帽子朝着风扬滑去,脑中的红色信号乱闪。 突然,莫染急急转了个方向,滑板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莫染从上面跳下来,半弯着腰,手掌扣在膝盖上,指节泛白,隐在毛领帽子中的脸白的吓人,心中躁动烦闷。 拉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只白色药瓶,拧开盖子。 已经空了。 正巧,口袋中手机铃声响起。 “乖徒儿,怎么样?事情办完了?”是棠深,隐隐地还能听到音乐声。 “来我这里。”莫染拿起滑到路边的滑板。 “在那等我。”棠深听出他的不对劲拧了拧眉,立马关了音乐声,调出莫染的位置,脚下一踩到底。 不久,棠深远远看到路边乖乖站着的莫染,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棠深趁着空隙偏过头来看着莫染苍白的脸色,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这会儿棠深是少有的正经。 “想毁了那里,周围所有的东西都不想看到。”莫染揉着太阳穴,继续说道,“药吃完了,麻烦谢医生再配一些送来。” “这事我去办,不过医生再好抗燥郁的药也不会完全没有副作用……” “我知道,求个心安,万一控制不住还能有克制的东西,毕竟这里没有m国f城。”莫染按了按头顶的帽子,仰着头感受窗外冷冷的空气。 “走,这次我舍命陪君子。”棠深觉得心里怒火躁动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发泄出来,所以当年他狠心将莫染扔到那个聚集了亡命之徒的灰色地带,当然效果非常好,虽然被谢医生骂了一顿,莫染变得寡言,但他没觉得自己做错,至少莫染的意识不再受躁动情绪的支配,只是性子也太冷了些。 “不了,我好多了。”莫染吹着冷风,帽子上毛边随着风翻动,越是这时候越要克制,一旦有了开头,不见血势必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