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宫中出了一件大事。
皇后在行宫中磕伤了脑袋,本来中宫出事,是要公告的,皇后脾气柔和,心想不是什么大事,就掩盖下来。
实在想不到明厉帝那天破天荒去了皇后那里过夜,皇后受伤的事也就传了出去。
皇后受伤,底下官员有的说凤体受损,乃中宫被克。此事在朝堂上争论不休,越传越烈,明厉帝半信半疑,下朝后喊上殷天鉴来一测。
殷天鉴拿来龟壳,当着明厉帝的面测了一卦:“冬月逢天旱,乌云伴月,五谷失收,恐生愁上愁。”
“此签怎解?”
“月代表皇后,云即皇后身边的人,五谷是百姓丰收,此乃下下卦,皇上。”
“云?乌云伴月?”
“是的,皇上,想必是皇后最亲近的人。”
殷天鉴思索半吟:“皇上近日来可有什么重要决定?要知道,皇上乃天子,所做出的决定蕴含天意。”
明厉帝倒想起他多番犹豫的旨意,国舅提了,其实他也正有意。他犹豫的地方,是当初的金口玉言。
有很多东西不一样,好像,话一出覆水难收。
高如公主是他的女儿,她也是皇后最亲的人。
“朕想高如公主回宫了。”
殷天鉴道:“皇上,儿女在,共享人间天伦。想要高如公主回宫,但是臣认为……”
皇帝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按了发涨的头穴:“早点说来,不要支支吾吾。”
“臣认为,高如公主不宜回宫。皇后娘娘想孩子无可厚非,但高如公主当初私德有亏才离宫。如今皇上单凭国舅爷一句话,就要公主回来,那以后谁犯错谁来一句保下,那样有违宫规。”
明厉帝的神色在御书房里十分的臭,殷天鉴见自己说得够多了,连忙退下。
他前脚一出,皇后就派人来请皇帝过去。
玉澜得知消息,伸出手掩嘴一笑,她看着满盘黑白棋出神,人再神,也抵不过一些情分。
如今的明厉帝越来越糊涂了,不止身盲,心还盲。此事若是她是高如,恐怕在闲道观老死一辈子。
高如一直是他的明珠,向来如此,怎会变卦。
“椒子,你下去,叮嘱娘亲倘若渣爹问起高如公主回宫之事,叫她只管大方应对。”
玉澜按了发疼的头穴,这几日睡不好吃不好,她恨自己为什么爱上如此薄情的男人。
一但出任务,她就变为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不该如此啊,活了三世同样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上。
可是上两世,他因她而死,这一世她是还不清了。
孟子柏,你究竟在哪里?
绿翠听闻了一个消息,急得跑过来,她的步履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公主有消息了,听说孟禁卫去了范阳王番地。”
“那处不是贪官污吏最多?”
“听说,出行之前皇上说了,成则加官进爵,败则自行处理。”
“处理?”公主急得立马站起来:“渣爹是担忧他败后,怕朝廷所做之事被范阳王所疑,只有死人不会乱说话。”
“范阳王那只老狐狸残害了多少钦差大臣,派谁过去都得死,所以朝廷这次下定决心秘密要杀死范阳王。”
玉澜的眼角红润,说话带着哭腔,她呵护在心底的人,究竟是护不住了。
她记得上一辈子,此事是都统领负责,他回来后虽得了更重的权势,但是毒素在他身上蔓延,后来暴毙身亡。
所以,那天她尽力阻止,让他不要去。
结果,他还是不声一响去了。
“备车。”
珊瑚树在豪华贵气的宫殿中,以一种极其奢华的造型开在大厅。
皇后听闻一个消息,不顾额头的伤,不禁喜上眉梢:“你说是真的?玉澜公主真的出宫了?”
“是的,奴才闻得清清楚楚,是公主的味道。”那下人身穿门禁宫衣,恭敬地回答。
他乃皇后安排在皇宫出入口的人才,天生味觉一流。
虽然玉澜公主换了衣服和容貌,易容成宫女出宫,但是人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用他的时候。
从高如公主离宫那一日,皇后就独自在自己的寝宫中,除了嫔妃来请安,没事她不会去招惹玉澜公主。
她不是向玉澜公主低头,而是在等待有一日玉澜公主狠狠地在她的面前栽跟头。
“好得很,本宫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在。”皇后的红唇紧抿,面庞呈现痛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