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可知我是梦中人(二)(1 / 1)谁解其中意(民国)首页

湘如这两天过得很自在,郑二没再来烦她,她觉得实在舒心,叔叔婶婶那里也出乎意料地没再和她提过这个人,她虽奇怪,但还是开心多一些,只是有些担心那个人,替她惹了郑二这个大麻烦会不会害了他,想到这,不免就开始忧心。奈何她一来不晓得那人姓甚名谁,二来不清楚那人是什么态度,她这样贸贸然的想去关心既没法子又没缘由,念头也就打消了。    她怀里抱着书,打意去自习室。经过公示榜时却瞅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围在那,靠前的几个女学生涨红着脸,又急又气,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她往前挤了挤,想看清楚榜上写了些什么,奈何人多,前面的人又将公告挡得死死的,她踮起脚来看,也只能看见那几个女学生泪珠子打脸上往下滚,她便更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示榜前头人越聚越多,湘如念着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便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想着找个熟识的人问问,刚巧瞧见孟媛媛手里捏着份报纸从校门口的方向走过来。  她迎上去,问道:“媛媛,这是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孟媛媛脸色不大好,将手里攥得皱巴巴的报纸塞给她。    她赶忙打开,几个大字“咚”地一下撞进她的眼眶子,连带着脑袋都被撞得发慌,“维权不存,山东非我山东也!”,她急着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小字一个两个地颤动着。    “北军政府派出使节已与日本签订条约,将割山东半岛之成平与原阳二市,同富强湾一并交由日方治理,北军政府不再过问,所割地一并交由日方官员,按照日方法令统一管署。山东日后不得租借他国,日方可免费使用包括富强湾在内的山东所有港湾。”    她不由地将报纸攥得死紧,脸色也沉了下去。    再往下看去,是一些爱国志士的言论,其中不乏在校的学生,她正要再读,却听见公示榜那边一阵较方才更胜的喧哗,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我们□□去!”,人群便像炸开了锅一般。    “对,我们游~行去!”    “听说北城、海泉的学生早有人组织,我们也去!就拿学生的身份给政府施压!”    “对,政府不是标榜敬畏知识吗!我们就去给政府施压!”    一人起头,立即就得到了几十人的响应,连刚才那几个哭鼻子的女学生此时都握紧双拳,喃喃着“对,我们游~行去,游~行去。”    这已是青年学生们表达爱国拳拳之心最直白,最热烈的方式,或者,也并无他法。她看了那报纸后心下尽是愤怒与不甘。所有消极的,冲动的,激进的情绪拧巴在一块,一触即发。    游~行,真的是她们唯一能做的,唯一可以尝试的法子了。    哪怕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只是这么多人要去,须得有人带头引领,无论是崇礼单校游~行,还是联合其他学校壮大声势,这个人都是不能缺的。她虽心下着急,却明白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便不好逞强硬出头。    “各位同学,请稍安勿躁。”她正犹疑着,听到声音猛地抬头,便看到孟媛媛站到花坛的石沿儿上从容地讲话,眼神中透露的坚毅镇定让她不由敬佩。她不禁想到张琪,心下觉得现在的孟媛媛同这个奇女子很像,敬佩便又多了几分。    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个女学生正要说什么,被同行的人扯了扯袖子,也就噤了声。    “这件事我们必须从头到脚的梳理,是否联合其他学校,是否统一校服,举什么样的条幅,喊什么样的口号,这些都是半点马虎不得的。此外,我们无法预知政府态度,这次游~行,虽然我们有缘由,有底气,却不一定会安全,甚至可以说,危险性很高。”    孟媛媛说道“危险性很高”时,是叹了一口气的。    为什么叹气?理由太多。    国家衰弱,政府无能,自己的土地白白赠了敌人。自己的子民即使是要表达不满,想要抗议,试图改变,却也要背上性命之忧。他们做的绝非是错事,却不一定会有善报。    这口气,不是孟媛媛才会叹,中国这样多的人都要叹。    不过是一群学生,生在这样的年代,便要冲锋陷阵,这是责任,也不能逃脱,更别提抱怨。想到这,她便觉得心里生出来一丝悲怆,更多的是不甘。    反反复复只是再问三个字,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家国。凭什么中国要受奇耻大辱,凭什么中国要任人欺凌,凭什么中国的土地,中国的船港要免费送与别人?    她愈想愈气,天下怎会有这样的道理,愈气便也愈觉得无奈,能做的实在不多,能改变的少之又少,好像那政府大楼里的西装革履全是软柿子,除了狼子野心,眼中便一无所有,更别提家国二字,而这些不过十八~九岁的穷学生倒还算是真英雄。    奈何,人家捏当官的便如捏软柿子一般捏,捏他们却像是蝼蚁。     她想着,攥着报纸的手便用了力气。报纸受力变形的脆声混在嘈杂激愤的人声中就像要化了一样。    她回过神时,孟媛媛正在讲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讲完,孟媛媛便让聚合的学生们先回去等着安排,仔细权衡要不要参与,只是把几个学生会的干部和同外校联系密切的学生留下了,湘如临走前,听她们讨论的内容是要去找校长请愿。之后她便离开了,后面的内容也就没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