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湿哒哒的跟进来,靠在门边,环视了房间一周:“你一个人住?”
戚白丢给他一条毛巾:“擦干净就回去。”
有点后悔,让他进来纯属一时冲动,可刑侦队长又不是真的流浪狗,就算是也和自己没关系。
裴临看他卧室的门‘啪’的一声关上,觉得有点想笑,明明是被拐进来的是自己,为什么不高兴的反而是他?
小脾气劲劲的。
裴临揉了揉头发,发现这房子的摆设很简单也很严谨,书册对齐了桌子边角,沙发是对称的,餐桌椅子的间距十分考究,跟用尺子量过似的。
灰色的皮质沙发旁有个角柜,柜上放了个棕色玻璃瓶,标签被撕掉了,里面有多种不明药片。
这些是什么?
职业习惯让裴临不由自主的关注每个角落,以及每个物品的位置。
放在外面,说明这些药物可能经常、或者近两天被人使用过,因为使用者对每种药物的作用都很清晰,为了方便取用才混在一起的。
是……常用药,还是其他药品?
裴临小心翼翼地抽了两张纸巾,倒出一片收好。
房门‘咔哒’一声来了。
戚白见他搭着毛巾满屋瞎溜达,不禁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裴临不要脸的按住腹肌,给了戚白一张不走心的笑脸:“饿,今天还没吃饭。”
于是戚白指了条明路:“你可以回家吃。”
裴临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一眼:“那怎么行,你大晚上的主动邀请我回家,好歹对领导负个责。”
单身久了,看样板房都觉得羡慕,这可怎么弄?
戚白一时无语:“没看出裴队有哪需要负责任。”
裴临搭着毛巾,往旁边靠了靠。
每年今天,他心情都差的离谱,以往都是下班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好似要把五脏六腑掏出来遛一遍,最终会被没开灯的房间和他的沉默一点点蚕食掉。
忽然有人在身边,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收敛自己的心肝肺腑。
裴临身上被雨水糊住了,他伸手扯扯领子,有点没话找话,故作轻松的说:“看着挺正经的小同志,平时老老实实不说话,怎么不愿意吃亏呢。”
戚白没说话,很见过世面的道:“吃亏的可能是我。”
啧,杠精……
裴临一条腿踩着地,另一条腿横曲在沙发背上,视线一直粘着他撕不下来。
客厅和厨房都是暖光灯,渲在一团蒸汽里,眼前加了柔光滤镜一样。
戚白穿了身软毛团的线衣,头发半干,眼角和鼻尖因为浸过水显得格外光洁明亮,结成一层淡淡的光圈。
裴临盯着他一直不说话,生怕被人给赶出去似的。
戚白想起了资料里的白纸黑字,裴临9月27的生日,她妈妈五年前作为医院的研究院出国交流,回程途中和军/火贩卖团伙乘的是一架飞机,因为提前察觉到了警方的行动,才会挟持人质和警方谈判。
戚白用筷子挑了下面条,盛出来后放了点香油和生抽,碗里的面条根根分明,冒着热气,飘着几滴香油和生抽,蛋是糖心的。
裴临看清后一愣,盯着那晚面条好半天没说话,心里还没觉得怎样,眼睛先烫了起来,他迟疑道:“你……”
戚白用他漂亮的手擦拭灶台,因为骨节修长,动作不急不慢,看起来显得专注极了:“只有这个,不想吃就回家。”
裴临坐在那晚面前,表情淡淡的,好半天吐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做刑警的心理素质都极强,一顿饭下来,裴临已经将情绪消化了七七八八,身上的水好了不少,脸色也和平常差不多了。
“说真的,要没有何局作保,我几乎以为你是拿着我资料来的市局。”
戚白微微一顿,心说你的资料还是何局给的,问:“什么意思?”
裴临叹了口气:“戚白,跟你裴队说说,为什么不肯碰扫黄办的案子。”
戚白扔掉厨房纸,不甚走心的说:“因为危险。”
裴临问他:“危险就不去做了,就人人避让?”
戚白瞳光清透,看着他的时候将他整个影子容纳其中,显得异常认真:“如果我说你不去做也有别人去做,不管什么案子都会有人能帮你查清呢?”
或许吧,不管什么案子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他从来就不是混日子的人,否则也不会选择这个职业。
裴临挑了挑眉:“按你这么说,人还总有玩完的一天呢,那是不是等死就完了。”
戚白动了动唇。
将军死于马上,所以死得其所,这世界上还有有人愿意坚持些什么的,裴临显然就是。
幸好,裴队深谙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这个道理,甩了甩手,指着自己的脖子道:“这个给我吧,我拿伞跟你换,下次出门别再忘带了。”
戚白看着地上那把‘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伞,没再说什么,当天晚上,裴临很难得的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一早,裴临把昨天从戚白家带回来的药片拿到了法医室。
周刃戴着口罩,拿着一堆袖珍工具在房间里修修补补,黑色方形镜框显得他俩眼特像X光镜片。
他看到裴临都快哭了。
“小裴,裴队,裴哥,我叫你哥了行不行?最近你们刑侦本来就事多,我都熬成国宝了,你还老给我找私活,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裴临把他勾肩搭背的一按:“哎,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东拼西凑的零碎活。”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