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做了个梦。
我梦见自己正在看皇天剑门的公务玉简,而我的道侣岐南却忽然冲过来,指责我没时间陪他浪迹天涯,逼我在玉简和他之间二选一。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毕竟那些玉简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他。
但问题在于,我能够眼也不眨就买一个秘境送给他、为他订制两千万株变异灵植、用顶级法器塞满他的储物法器——这都是因为我是会兢兢业业批公务的皇天剑门副门主。
不工作哪赚得到钱,难道还能指望我那不靠谱的爹吗?
我在纠结中被吓醒了。
皇天剑门空旷而高远的黑玉石屋顶仿若含着星辰般在上方闪烁,四周幽静如常,只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在耳畔拂过。我能够感觉到,我道侣还压在我腰腹上的那条胳膊的重量。
果然只是梦啊。
我明明该高兴的,但又十分不正常的有点惆怅。因为我道侣他绝不会这么指责我——他有时候比我还忙;他也绝不会逼我在玉简和他之间二选一——他甚至总催促想要和他温存的我赶紧去工作;他更不可能用那种防小三一样的态度盯着公务玉简——我和他结契八千年,就从没有见他吃过醋。
还有上次,他难得冲我开口讨要礼物,说想要某种稀有、昂贵的灵植。我以为他终于学会了恃宠而骄,高兴极了,花了些功夫帮他拿到了手……
然后两个月后,他经过一番研究把那些灵植全炼成了丹药,赚回来了十数倍的灵石。
并趁机从丹修霸主宗门“九妖塔”手上抢过来了一批生意。
又和十来个一流宗门签了合作协议。
还顺带着拐回来了一批丹修好苗子。
哎。
我知道皇天剑门的炼道丹修少,但岐南你也不必那么拼吧。
我真的只是想送你一件礼物而已。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移开他压着我的手臂坐起身,披上外衣,垂眸看了他一眼。
他还沉睡着,散落的黑发半掩住他英气的容颜。源境修士强悍的自愈能力早已抹去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各种痕迹,融入他体内的灵力却尚且散发着属于我的气息。
他真好看。
我伸手拂过他的眉骨和面颊,一股暖意和柔情顺着指尖的温度一路蔓延至心底。我盯着他安谧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视线又移到了他修长白皙的左手上。
那里有我们签订道侣契约时留下的契约纹。
那是我胜利的证明。
当年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喜欢“温柔、可爱、会撒娇、修为比自己低”的道侣,害我一度深受打击。幸好最后我还是成功了。
契约已定,其他修士没机会了。
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有点高兴。
……不。
我太高兴了!
我高兴到每时每刻都想向源界所有修士炫耀!
看见没有!这么英俊优秀完美耀眼强悍的丹修,他是我道侣!
我努力维持住表情让自己不要失态,然后握住岐南的手,俯下身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平时隐藏起来的道侣契约纹慢慢亮起微弱的光,对我的靠近做出回应。我的心里被各种温暖的情绪填满了,一时间根本不想管其他的任何事情,只想在这里守着他。
什么公务玉简、外族纷争、镇压动乱、审判罪犯、审批财务……只要我不开传送禁制,我这里就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工作?不存在的。
让皇天剑君忙去吧。
我享受着难得的清闲静谧,顺手叠好了散落得到处都是的衣物,而后靠坐在岐南身旁想着一年后的庆典。
真是,转眼就过了八千年啊。
正想着,忽然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扯了一下。
我动作一顿,偏头向身旁看去,果然就见到岐南已经醒了,正带着点笑意在用食指绕我的一缕头发。
“你叠它干嘛啊。”岐南慢悠悠地开口道,“反正待会儿就要穿了。”
我很快意识到他在说那些衣物,心道如果我不理好,没准你就会有意无意地漏穿那么一两件。
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将一叠理得整齐的衣服递给他。
不过岐南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在我和那些衣服上转了两圈,忽地伸出手把排在最上面的两件抽走了,往身上一套就想往塌下跳。
这招也不是他第一次用了,我立刻把他逮了回来。
“峸鸿剑君……”岐南叹气道,“饶了我吧,我又不会出门,这些给外人看的门面在家就不必穿了吧?”
“穿。”我坚定道。
岐南一边一动不动地任由我帮他套衣服一边抱怨:“太沉了!我只是个柔弱的丹修,全裹上就要被压死了!而且你看看那些鸟啊龟啊龙啊蛟啊的,他们也没穿这么多衣裳吧?”
我:“……伸手。”
前段时间拆分十二洲、将星辰移位时他明明也没少出力。皇天剑门的长老服饰虽然的确比寻常修士要繁复些,但这几件衣服总不会比星辰还重。
而且那些非人修士也都是穿衣服的,只不过往往都会贴合在毛皮鳞片上显得不那么显眼——不同种族的修士习俗都不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嫌弃全套的法衣下摆太厚了,不方便他抬脚踹犯错丹修弟子的屁股。
这不行。
我一点也不想让其他修士看到他修长漂亮的腿,我会吃醋的。
我一边面无表情地想着,一边把他的腰带扎得更紧了些。
“等、等等!”岐南闷哼一声,“峸鸿剑君,你轻点儿,我肚子里的粥都要被你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