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脸色苍白地看着女教师从那只断臂的手中搜出纸团,接着又用鼻子轻嗅了嗅。
像是能从纸团上闻出她的气味,一下子就将目光锁定到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陈雨看见对方单手打开纸团。
眼睛却没看纸团,只一心一意盯着她瞧,对方将几个大字加重了读音,跟在念一首极富韵律的好诗一般:
“老师是鬼!
快坐下,不要惹怒她。”
“陈雨同学,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陈雨额头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她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试图装作不知情的学生蒙混过关。
和陈雨相识的女玩家则是在老师从讲台下面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软着双腿坐回原位了。
见陈雨不说话,女教师又阴测测地笑了一声:“陈雨同学,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你从哪里看出来老师是鬼的?”
陈雨都快哭出声来了。
她双手在书桌下紧紧攥着,嘴唇也被自己咬得泛白,却是连半句话都不敢说。
此刻她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我是鬼吗?”女教师神色逐渐癫狂,她随手拽起前排的一个同学,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我是鬼吗!”
学生用力地摇头。
女教师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她径直朝杨绵绵走去,恨声道:“你呢,你觉得我是鬼吗?”
杨绵绵顿了一下,十分有礼貌地回答她:“老师是辛勤的园丁,肩负教书育人的重任,是我们爱戴的好老师。”
女教师冷眼看向瑟瑟发抖的陈雨,“听到没有!”
“我是鬼?我要是鬼,我就该把你活活吞吃掉!”她从中间的过道冲到陈雨面前,“我又何必兢兢业业来这里给你们上课!”
她音量越拔越高,最后竟演变成如同水煮开后沸腾起来的尖叫声,尖锐又刺耳,“我为了一节课35元的工资吗,还是为了跟你们这群顽劣的学生成天待在一起,好让你们来气死我?!”
“好好听课不好吗,好好学习不好吗,好好做题不好吗,为什么要说我坏话,为什么要惹怒我,为什么要咒我是鬼!”
陈雨被吓得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哭得快说不出话了:“我没有,我没有…”
其他玩家,包括那个与她亲近的女玩家都保持沉默,垂头看书,避耳不闻。
女教师却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来了个大变脸,
女教师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温柔地对陈雨笑道:“这样吧,只要你说出来你这纸团是准备给谁的,我就减轻对你的惩罚。”
只要把两人都叫去办公室,再加上那个花月...她就能,她就可以...!
陈雨心里有点儿动摇,她将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那个女玩家。
可正在安静看书的女玩家却突然站起身,道:“老师,您曾经说过,不要在课堂上浪费其他同学的时间,这会耽误您的上课进度,也会导致同学们分心。我觉得您这话说的很对。所以请尽快上课吧,至于陈雨同学...”
女玩家冷声道,“老师课后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女教师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若有所思:“说的也是。”
陈雨一颗心倏地沉入谷底,她不敢置信地朝女玩家看去。
对方的一番话真是叫她胆寒心惊。
惊得她连脚底板都在发凉。
*
教学楼第十八层。
眼睁睁看着花月的心情莫名变好,罗丹娴不由得有些好奇。
——明明花月刚刚的火气都上来了。
就差临门一脚爆发了,还能硬生生刹住。
罗丹娴坚信,如果花月不是因为顾忌什么很重要的人或事才灭了火气的话,那自己就应该是活见鬼了。
她认真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才敢附在花月耳边小声哔.哔:
“阿月,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啊?”
——说什么不喜欢画、但喜欢兔子花灯之类的。
花月眸光闪了一下,
简单俩字儿:“没有。”
她转了转手里的手机,示意罗丹娴搬开门口那些椅子,轻声说道,“我们快走吧,电梯应该要出现了。”
“可门口不是还有那个保安吗?!”
一想到这里,罗丹娴就觉得自己小腿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花月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的泠泠霜雪逐渐消融,
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应该不会再遇到他了。”
罗丹娴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吗?你为什么知道?”
花月却只是提醒道:“已经两点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吧...”
罗丹娴悻悻地去搬椅子,“我姑且信你一回。”
毕竟她也不敢劳驾刚休息完、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点儿精神头的花月搬椅子啊。
然而等她和花月跨出画室木门的那一刻,整条走廊瞬间亮起了灯光。
再也用不着花月的手机来照明了。
甚至她们不用走太远的路,电梯就现身在三五步开外的地方。
罗丹娴:?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整得像这间画室原本就是挨着走廊尽头的电梯建起来的一样?
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