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花月都保持缄默,任由前男友将自己背到村长家门口。
景风尧也没多说什么,将花月放下后,他不知从何处重新变出一盏崭新的灯笼。
灯笼不再是苍白到极致的颜色,里面装的也不再是涂满尸.油的白蜡烛。
而是粉色兔子样式的外观,灯笼里头只有一星点飘荡着的、不需要借助任何可燃物就能肆意燃烧的暖色火光,看起来比寻常烛光要更亮,也显得更温暖。
花月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游戏里还能收到外表这么俏皮的道具。
“拿着它,没有任何东西敢伤害你,”景风尧将灯笼放到花月手里,温声道,“它是永不熄灭的活火…可以代替我陪着你走下去。”
花月顿了顿,轻声应下:“好。”
游戏人物不能随随便便就直接帮助玩家通关,若是直接介入游戏关卡的,基本都会被强行控制着走完该走的戏份。
甚至可能会在游戏里彻底死亡——也就是丢失构成他本身的所有数据条,会被规则彻底抹杀。
更何况眼前的景风尧根本没有从前的记忆。
——他完完全全是凭借与花月寥寥数次的接触,对花月这样好。
景风尧又道:“我分了神识在这点火光里,你若是需要帮忙,对着灯笼喊我的名字就好。”
花月点了点头:“好。”
见花月虽然表现得清清冷冷,但神态、语气都比之前他见过的、听过的要软和得多,景风尧觉得自己的心情就突然好了起来。
就连他被锁在棺材里十几年积攒着的郁气都散去了不少。
“我希望你逃不出去。”看着花月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平静模样,景风尧替她将耳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轻捏了一下她的柔软耳垂,
“但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阿月。”
*
村长住的地方似乎跟普通村民的没两样,不过是家里的天井大了点,每间房都多出个十几平米而已。
花月举着景风尧给的灯笼走进村长家里,倒也没遇见什么奇怪的鬼物。
据说村长有三个媳妇,第一个死得早,是因病去世的,后来经媒人介绍,就娶了第二个。可第二个媳妇生不出儿子。
眼看村长家人丁衰落,为了防止绝后的危险,村长就又偷偷在外头安置了外室。
后来村长媳妇同意了将小三接回家住,这才一家人住到了一起。
村长拢共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诡异的是他们全都死了。
据说全是在村长庆祝大寿的当天横死的。
*
花月踏进一间极具男性风格的屋子,里面摆放的家具和衣物都有些乱,像是胡乱堆在一起的;没有梳妆台,只有一张靠窗的长方桌,上面放满了账本,煤油灯和毛笔放在桌子中央,桌子下全是各式各样的拐杖;简陋的木板床上有一股汗渍味,床单该是很久没有清洗了。
她躬着身细细翻看那些账本——
里边仔仔细细记着村子里头各家各户的粮食收成情况,肉菜上缴集体情况,以及李家今年多买了多少亩地去种田,王家今年多养了几只小牛犊,王家做慈善捐出了多少银钱云云。
没猜错的话,这里该是村长住的屋子了。
账册堆堆叠叠,少说上百本,可花月没有那么多时间一本一本看完。
何况放在表面的从来就都不是特别重要的。
她拉开抽屉,翻出搁置在抽屉里的唯一一册子,泛黄的册子上记录了全村长寿老人的名字。
在这个村子里,只要上了八十岁的老人都算是长寿老人,村长每年都要主持安排一场长寿宴给这些老人庆祝。
望着册子上面写的密密麻麻但是对自己来说十分陌生的人名,花月眼尖地从里面挑出了村长的名字——刘庆国。
从十五年前开始,村长的名字就已经记在长寿老人的名单上了。
奇怪的是,“刘庆国”这个名字,每次记上去之后总会再用毛笔在名字上边划一个大大的叉,将其从长寿老人的行列剔除出去。
年年如此。
据说村长今年七十五岁?
只怕早就不止了。
或许,连七十五岁这个年龄都是他随口编的。
在静谧的夜色之中,花月翻着书页的声音特别明显。
花月还想继续翻找点有用的讯息,屋子外头却隐隐约约传来女性“啊啊啊”的叫声。
她停下手头翻册子的动作,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儿,发现那个女性的声音并没有由远及近传来。
花月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来源的方位——似乎是从屋子西南侧传来的。
可她刚刚路过的时候分明看到那里只有一个臭烘烘的布满杂草的荒废猪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