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惊艳也许会有但过多的应该是惊吓吧。
春纤放下手中的东西,靠着廊子歪着头看天时,还有心情回想自己在现代时日子过得有多颓废。
上大学了衣服开线都要打包放到一旁,等到周五放学了拿回家交给妈妈。这要是冷不丁的会了苏绣还能绣几针双面绣妈妈应该会将她交给国家吧。
就算不交给国家应该也会交给这个大师那个先生的给她驱邪。
刺绣,书画这些都不是速成的,没有日日不缀的练习就不会有成绩。所以除必要,她是不会在自己亲娘老子面前暴露自己会这些才艺的。
春纤又想到她现在的规矩仪态,又觉得估计回到现代,找一个照面她老妈就得以为她是冒充的。
指不定就会跟住在朝阳区的大舅妈一样,将她当成潜伏在祖国内腹的敌特了。
至于她会不会将穿越这件事情告诉自家老妈春纤想她是绝对不会吐出半个字的。
老妈老爸都不是防人的性子,哪怕有心隐瞒早晚也会说漏嘴。不告诉他们绝对是最省心,也最安全的办法。
可若不告诉他们,她身上的这些改变又要怎么解释呢。
看来,就算是回到了现代,她也得谨言慎行。如需必要,她可能还要离开老家一段日子,在外面吃点独立的苦再遭遇点职场的惊心动魄,说不定身上的改变就有了理由。
嗯,那等回去后就先挑个城市买套房子吧。
不过也不能挑太远的,临省或是临市的就可以。至于发不发达的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回家方便。
她其实一直知道自己是活在幻想中。
她幻想着她可以回到现代,她幻想着她可以继续做回那个被父母娇惯的乐春纤。
她每天都要幻想一回自己回到现代要如何如何过日子,然后再如何如何叫父母骄傲,其次又如何如何偶遇霸道总裁,深情影帝,冷淡黑客最后在这种美妙的心态下安然入睡。
她不是不知道这种自欺欺人,最是要不得。可若她连这样的梦想都放弃了,那她还真的就找不到了活下来的意义。
在这个让她极为不适的,厌恶的世界里,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每天都要防备着任何人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她不是不心急,想要立时就回到现代。可当每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古代的雕花木床上时,心中有失落,也有悲伤,但转眼前,她就又会告诉自己。
没关系的,不是还有很多主角都是在这边老死了才回现代继续另一段人生的吗?
也许她就是那种晚熟型呢。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让春纤每天都活得很有盼头。
她要多弄些特产回现代,她还要多弄些金银以及精致的首饰和现代难寻的衣料,皮子,香料药材。
她还要多学些才艺,然后装做有天赋的样子在现代重拾技艺,成为叫爸妈娇傲的宝宝。
长长的叹了口气,春纤很想大声的咆哮几句,问问这个神鬼世界的神仙,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不用问,那些一直关注你,拿你当棋子算计警幻,要将警幻拉下来的各路神仙都会告诉你看你的表现喽!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而神仙大多都是人进化出来的,那里的争斗更是可想而知。
党争,派系是从来都无法避免的问题。警幻利用手中职权为自己占队的那一派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以说拉下警幻就绝对能让这一派伤筋动骨。
因此,春纤的出现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有一方要害春纤,自然就有另几方要护着春纤。而那些要害春纤的,在发现有人神在保护春纤,为了不爆出更多对自己不利的事,倒是只叫警幻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事。
不解决或是解决不了春纤,那就别怪他们将警幻当成弃子了。
而警幻能怎么办?
在这几乎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钓yu执法的陷井里,祭献自己吗。
所以说,春纤别说想回家了,在警幻彻底倒下去并且拔出萝卜带出泥前,她怕是想死都死不成呢。
而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旁人棋盘上一枚不起眼却起了决定性作用棋子的春纤,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宝宝。
因花婆子不在,晚膳就吃了简餐,四饭一汤的那种简。
春纤一个人用饭,其实心情还不错。
以前和柳湘莲同行的时候,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聊,不过那时彼此心安自在,说与不说,仿佛都安然自若。
而跟花婆子在一起,那心态什么的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用膳时的礼仪,一举一动的姿态,春纤都要做出来。
好在这些于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最难的就是每天都在猜测花婆子哄骗她的用意。
她听说过江南有一种姑娘就是专门调教的扬州瘦马,那这些个瘦马姑娘都是自小就精心养育出来的,跟她这种半路出家的完全是两码事。
花婆子不过是如意楼一伢婆,看那一举一动有时还比不得林家的三等仆妇。就那副德行,应该不会亲身上阵教导她什么。再者以她的年纪,教导出来得多大了,所以这个瘦马计划,应该是可以排除的。
既不是瘦马,也没将她送到如意楼,那留她下来虚情假意的样子也不像是留她当养老闺女的。
她都这么大了,还只是失忆。真若是为了养老做准备就不怕自己哪天恢复记忆弃她而去?
这年头,无论女人再能干,家里没有男丁,也不会被人认可。所以真要是为了养老,也应该去养生堂抱个不记事的男娃娃当儿孙养着才是。
思来想去,春纤便想到了宋徽宗和李师师来了。那婆子不会是想要将她当成暗门娼妓培养吧?
就她这样的也不怕赔得血本无归?
想到这里,春纤瞬间站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被她命令闲着无事就多作针线的三个小丫头,心里不由烦燥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能将她们仨留在这里了。
这三个小丫头年纪都不算大,因是穷苦出身,从小也是帮着家里做活计。针线早早就学了起来,虽然做的不精致,针脚却细密,但那样的环境和这个年纪其实也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要知道,一般穷人家的女儿,有时不及灶台高呢,就得跟着母婆做家务。做家务,照看年幼弟妹,有时还要下地干农活,这样一天劳作下来,还能有时间做针线这么说吧,只要站在大街上,你就可以看得出来,普通百姓的身上,衣服上是极少有刺绣花样的。
一来费工费线,二来也是费了料子,将来拆改的时候不方便。
春纤从不将自己当成救世主,见谁可怜就要救这个救那个的。人得先自救,才会有机会等来别人顺手一推的帮助。
但春纤也是个心软的人,她会在力所能及,也并不会麻烦到她的前提下,伸以援手。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乐妈曾经就告诉过她,像是借钱这种事,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你们张一张嘴,就得将自己的血汗钱双手捧出。当然,也不能死守着钱,一点没人情味都没有。
若遇到必须借的情况,那你就得看看他是以什么理由从你借钱。
生病,应急可以借。生意起步可以借,但生意周转不能借。若只是穷困潦倒,那就更不能借了。
不是嫌弃他穷,而是嫌弃他穷不思变,一味只张嘴求人。这样的人,借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还钱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说,一次不借就会记恨你,你对他所有的好都未必记得。
还有就是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帮人一时,不能帮人一世。而有时你的一时帮助,却可能让他人产生某种心理态度,进而一辈子求人帮助。
所以再看一眼低头绣荷包的三个丫头,好好学上一技之长,将来也能向晴雯那样,靠着一手精湛绣技将自己拱上富婆宝座。
说起晴雯,春纤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会儿柳湘莲身在何处,是否已经回了京城。
按路程算,这会儿到是还没到京城。
柳湘莲在约好的镇子口等了春纤七八日,见春纤没来,心中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快马加鞭回了当初出事的地方,又按着当日微微有些混乱的记忆和一些不曾消失的脚印痕记去了春纤那日所登的山头。
八具焦尸奇形怪状的摆在一处缓坡上,除了地上还有一些被火烧得变形的兵器,已然分辨不出这些焦尸的身份。
柳湘莲在焦尸附近发现了几粒珍珠,回想了一回春纤喜欢用珍珠做佩饰的习惯,不由肯定春纤一定来过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焦尸里是否有一具是春纤的?
思及此处,柳湘莲双手握拳,心中大悲。
然后当阳光穿透浓密树枝落在这附近时,附近的珍珠也配合的发出柔和的光时,柳湘莲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的开始在这附近寻找珍珠。
找到好几颗珍珠的同时,也找到了一堆早就熄灭的火堆。然后继续找呀找呀,终于在一处悬崖峭壁处看到了一块帕子。
柳湘莲认识,那是春纤的帕子。
春纤有很多帕子,但用来擦汗的帕子一定是没有绣花,只锁了边细棉布的帕子。而这个小习惯,还是因为天热后才被柳湘莲发现的。
帕子为什么在这里?
朝着山崖往下看柳湘莲有些晕高的连忙退后了几步。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让他心中恐慌的可能。
心像丢了一块很重要的版图,又闷又疼,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受。
茫茫然的下了山,又神情恍惚的走了许久。一直到天阳落下又升起,柳湘莲才仿佛想到了什么,回身骑马朝着回京城的方向赶去。
不过在路过一处镇子的时候,柳湘莲又进了镇子拜托镇上的镖局帮他将那份要送往星城的镖件送过去。
一路日夜兼程的回到京城,柳湘莲整个人都没半点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样了。
不曾洗漱,直接沿街打听了一回林家所在,然后便登门了。
走了一路,春纤给京城送了三四回消息。而当初分开的时候,也曾告诉过柳湘莲若有疑问便去京城找林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