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头顶近处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语声里满是关切。
萧曼想应声,但这时浑身轻飘飘的一点力道也使不上,张了张嘴也更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心里更是着急万分。
毕竟他自个儿都“有伤在身”,要是因为她,又引动了蛊虫,那该怎么好?
“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她心里的别扭,秦恪自然是瞧不出来,他满心都在担心她会不会真的撑不住,毕竟这气息确实够弱的。
这般想着,他脚下的步子不由渐渐加快。
看他这般关心自己,萧曼咬了咬唇,过了好一会儿,气力终于恢复了些,她望着他:“解元公,我没事。”
她语声轻如细蚊,低低的几乎听不到。
秦恪看着她白纸一般的脸色,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
“蛊虫的事儿别人使不上劲儿,验官自己心里有个数吧。”
他转而正色起来,抬步继续向前走。
萧曼脑袋还有些混沌,听了这话,才想起先前的事。
被王晋云捉走后,他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嘴里塞了颗东西,她还没察觉,那东西就像水一样融了……
没多久,秦恪就来了。
从他们说的那些话里,她才知道自己被喂了罗天门的蛊王,还来不及多想,她就发作了,人也跟着昏晕过去,此后便人事不知。
再醒来就是眼下这番情形。
“王晋云呢?”他们既然还活着,王晋云应该是活不成了。
“被蛊虫反噬了吧。”秦恪答得轻描淡写。
萧曼并不怀疑,蛊王有多凶,岂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驾驭得住了。
她目光一瞥,就看见衣襟上那一片暗红的血迹,上面还有一块茶盏大小的破洞。
秦恪乜眼斜觑着她眼望的地方,继续又道:“那虫是自己跑出来的,伤口倒不大,小生已替你料理好了。”
这是心口处……
伤是他料理的,那岂不是?
萧曼怔着双眼盯在那片略显凌乱的衣襟上,隐约感觉胸口贴身处确实像被裹缠着。
伤在那里本就隐秘,这衣裳重重繁复的更不好摆弄,他定然是一层层全都解开了才好动手。
想到这里,额角登时突地一跳,本来无力的手都攥紧了,埋着头更不敢看他。
自己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被他全看去了,这可怎么好?
偏生这书呆子好像还浑然不知……
秦恪起初没留心在意,见她忽然闷声不吭,咬着唇,眼中星星闪闪,本来苍白的耳根却已红透了,这才若有所悟。
那会子情势紧急,替她处理伤处的时候,他可没思虑太多。
现下回想起来,似乎只是白得晃眼,也记不清什么可描可状之处了。
但看她这副羞怯难禁,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下颇觉有趣,当下也不再说话,一边暗觑她,一边径直向前走。
不多时便已从密道转了出来,秦恪抱着萧曼刚从那间堆满杂物的寝舍出来时,就瞧见长廊那边正人影重重,都是官府衙差。
走在那队衙差最前头的人,穿着青色的贴里补服,正是秋子钦。
秋子钦眼力极好,几乎就在秦恪远远跨出门槛的那一瞬,他就瞧见了,同时也瞧见了他怀抱的人。
当下抬手示意跟着的衙差止步,自己先快步过来了。
秦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点没要迎上去的意思。
萧曼一见人来,登时便紧张起来。
她现在浑身乏力,倘若叫他放下自己,别说站着,怕是连坐都坐不住,总不成就地躺着吧?
眼见来人越来越近,她咬了咬牙,索性阖上眼,仍旧装作沉迷未醒。
秦恪一直不着形迹地垂眸瞧着她,把那秀眉俏目间踌躇的种种神态都瞧在眼里,只觉有趣。
这时,见她“走投无路”下只能这般匆忙装晕遮掩,不由更觉可爱。
秋子钦走近了,目光关切地扫过萧曼,看到心口那一片殷然的血迹,当下神色一僵,低声道:“我去备车!”
萧曼稍稍松了口气,只盼着他赶紧去备车。
然而,眼见着他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秦恪却喊住他道:“验官此刻怕是经不住颠簸,差官若是信得过小生,就暂且先让验官待在这儿,回头萧寺卿问话也方便。”
萧曼:我行!我可以!我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