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上次拿到宁贞的联系方式了吗!”
她热切地问:“太不好意思了,不过可以给我一份吗!”
“……”
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啊!
他一边尴尬,一边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一时很精彩。身旁传来陆冲憋不住的噗嗤一声笑。
不知道是怕先灿燃过失杀人还是他良知未泯,陆冲一边笑,一边及时出言解围:“不好意思啊秦同学,宁贞暂时还没有搭理他。等他拿到了再给你吧。”
“噢,行……”秦木木有点遗憾,解释说,“那个,我不是要跟他抢啊,只是单纯想跟宁贞认识一下,有问题想跟他交流。”
“没事没事,他不怕你抢。”陆冲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台下精彩纷呈,台上的教授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懒得搭理,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讲着近代帝国史。
帝国史只是薄薄的一门选修课——帝国建国一共才二百来年,实在没有几句历史可讲。坊间笑话是在这里骂人至多只能骂父母,不能骂祖辈,因为挨骂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辈是谁。
上学期已经讲了一大半,今天则刚好讲到宁淮远那一章,这表示课程已经接近尾声——因为宁淮远还是个没成为历史的活人,在座的每个人都见过他。
他是统领天下无双的精锐之师金玫瑰军的将军,也是管理天下无双的最高学府第一军校的校长。
——当然,能者多劳,他目前还在江湖传闻中兼任天下无双的上门女婿先灿燃的丈人。
这教授戴了一副细边眼镜,昏花的眼神虚虚从镜片上探出来。
新学期第一节课,他没有急着切入正题,慢悠悠地说:“各位,我请问一下。先灿燃同学是不是我们班的呀?”
怎么了?
先灿燃举手示意:“到。”
“唔。”这教授点头,冲他摆摆手,“挺面生的,看样子不经常来上课。”
先灿燃尴尬一笑。
”今天的课你可得认真听讲。”教授继续说道。
“我听我们院的年轻助教说,你在追求我们学校的宁贞同学。”
老教授一脸肃穆,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说如此三八的话题:“可以提前了解一下你的岳父。”
历史课也可以紧跟时事,台下一阵欢呼,在场的一百多位同学哄堂大笑。
这老头教授呵呵一乐:“开个小玩笑。”
先灿燃:“……”
老师,你就不要也跟着信谣传谣了吧?!
宁淮远——帝国国民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谁,但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小学生们编作文的时候,一般会这样用他来凑字数:“宁伯伯的身体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他钢铁般的意志却超越了他的肉身。”
“我在学校要努力学习,在家里要帮助爸爸妈妈做家务、尊敬爷爷奶奶,在外面不随手乱扔垃圾、在公共近地飞行器上给老奶奶让座,争取也成为宁伯伯这样伟大的人。”
据说这位八卦的老教授年轻时也是一代学界大牛,老来躲清闲,跑来教先灿燃他们这门课。每次只需要照着书本念一念,很颐养天年。
“——宁淮远将军,我们的校长。在座的都是第一军校的一份子,相信大家不会不认识,我也不用赘述。”
老教授慢吞吞地说:“他呢,不仅是我们学校的校长,还是整个帝国的政治家、改革家,以建设帝国成为伟大的国度为己任……”
“他在针对□□的镇压行动中表现突出,破格成为了金玫瑰军团的主帅,这次行动被称为‘第三星系之春’;金玫瑰军在这次行动中,蜕变成为一支举世无双的神兵,至今仍然守护着帝国全境的安定。不过也是在这一次行动中,宁淮远受了重伤,再也无法长时间站立……”
教科书上有一张宁淮远的照片。
这照片只拍了上半身,因为印刷而有些发暗,只能看出一个隐隐的轮廓来。
先灿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一边歪着脑袋随手翻书。
翻到这张照片时,他顿了一顿,莫名觉得仿佛被照片中的人注视着,心中好大一阵不自在,便快速移开了目光。
有人的脑子构造非常奇特,上帝为他推开了一些小轩窗,也焊死了一些防盗门。先灿燃可以适应几十个小时高度紧绷的模拟作战,却无法适应几十分钟的文史通识。
教授照着教材念了这几句话,他就觉得脑袋发沉,快要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听见教授说什么“‘三星系之春’是帝国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宁校长的知交好友也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他迷迷糊糊,心想这课怎么上得跟讲八卦一样,还关心上人家的朋友了……
怪不得这教授传播从助教那听来的无稽之谈……
什么岳父……
也不知道宁校长当年上学的时候写没写过检讨……
至于宁公主,看他那样,估计是这辈子都没写过了……
种种想法在他脑海中缠作一团,就像一堆被猫滚乱的毛线圈。还没有梳出一个眉目来,先灿燃就彻底抵抗不住睡眠的吸力,沉沉地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