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交战,夜风呼啸,气温陡然降了几分,韩章之银白的铠甲在黑暗中闪着清冷的光,手里的火把摇摇晃晃几欲熄灭,他费劲地翻过一个脸朝下的尸体,就着火光仔细的辨别着尸体的五官,见这具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随即低头默念,“逝者安息,早登极乐”,紧接着又翻开其他叠在一起的尸体仔细查验起来。
本来是开春回暖的时节,今晚却出奇的冷,天空稀稀拉拉的飘着小雪渣,由于一直弯腰翻看尸体,韩章之敲了敲酸疼的腰,直起身对着黑暗中其他几处跳跃的火光喊道,“有找到吗?”。
一个举着火把的亲军喊道,“这一片所有的尸体我都查看过了,没有一个是皇子殿下”
另一个亮光处喊道,“我这也没有”。
另一个方向的两个人也齐齐喊道,“没有!”
韩章之紧紧攥着腰间的佩剑,心里念道,‘没找到就好,看来阿昌是真的被北戎人掳走了,依照裴凤所说乐屏一定是去找阿昌了’
一番询问过后,十几个四处搜找的亲军回到了他的身旁,其中一个问道,“确实没找到,看来应远军看到五皇子被掳走的事情是真的”
韩章之愣了半刻,侧脸看了看北戎离去的方向,他高声道,“不找了,回营”。
起初从裴凤口中得知赵郢昌被北戎掳走的消息,他是一点也不信的,赵郢昌不像他一样,他一身三脚猫功夫中看不中用,而凭借赵郢昌的身手,虽然打不过强敌但打不过暂且跑得过,更何况还有一个看似身手不凡的乐屏保护。
可转念一想,被北戎劫走兴许就还活着,心里绷着的弦还稍微松了松,可回到营中,心里只踏实了一炷香,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填满了他的脑海,‘万一赵郢昌遭遇毒手混在一群尸体里,不一样也找不到他!’
生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他再也坐不住了,不顾裴凤的阻拦集结了亲军中几个信任的将士,拿着火把抗着冷风就出了城。
城外的战场上还湿漉漉的飘着血气,远远看去,那些没流完血的尸体仿佛在寒冷中还冒着森森白汽。
一番查找无果,韩章之心里才算真的踏实了。
带着十几个人一路进城回营就听到远处主帐中传来几声厉喝,“我说了不用上报圣上,难道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韩章之屏退了左右的人,仔细踱步到帐外,听陈恒这样说,他心知一定是有人给望都传了消息。
帐内裴凤的声音传来,“将军,毕竟赵郢昌是皇子,如今他被北戎掳走这件事不上报朝廷我们要如何收场”。
又听陈恒说道,“上报朝廷有什么用,让圣上派个文官与北戎谈判?然后以北部三城为条件换回他?”
裴凤道,“可若是我们不将五皇子被掳一事如实告知圣上,岂不是犯了和蔡亭均一样的错误?”
裴凤说完只听砰然的拍桌声传出来,韩章之正侧耳倾听,耳边一震,嘴里滑出一句惊叹,“我去,要聋了”
虽然已经捂住了嘴,但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他一声惊呼,裴凤冲到帐外查看,满脸不悦的说道,“我道是谁,怎么?找到他了吗”。
韩章之揉揉耳朵,毫不在乎的说着,“裴凤将军保佑,卑职暂时没找到我们家皇子殿下,想来也是托了您的福了”。
里边的陈恒已经听出了帐外韩章之的声音,高声道,“都给我进来”。
裴凤盯着他,冷哼一声,若是旁人人见了裴凤这如芒在背的一眼,定是要坐立难安了,而韩少爷不一样,一边风轻云淡的注视着裴凤,一边张嘴应喝着陈恒,“是将军,我这就进来”。
裴凤没再理他,一甩帘子就进了帐内,韩章之也紧随其后进了帐。
陈恒道,“这下放心了?确定没找到五皇子的‘尸身’吗?”
韩章之答道,“回干爹,不,回将军,没有找到,想来五皇子真的是被北戎贼人掳走了”。
裴凤又是一声冷哼,韩章之出城前裴凤就阻拦过他,应远军军纪严明,若非亲眼看到五皇子被劫走,就定然不会信誓旦旦的说出来,可韩章之不信,公然违背了裴凤的命令,偏要一意孤行的出城搜寻。
陈恒说道,“依你看北戎人劫持他干什么?”
韩章之道,“北戎人又不知道他是谁,凭什么说劫持呢?两军交战时裴将军也在,北戎为何不劫持他呢?”
被他一番话侵犯到的裴凤瞬间急眼了,“放肆放肆,你满口胡言!真的是.....”。
裴凤气急,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章之抢了话,“裴将军又要说我什么?这次可莫要牵扯到卑职已故的家父了!”
裴凤听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指着韩章之被气得发抖,此时陈恒一脸严肃的说道,“闭嘴,你不顾危险,一意孤行出城寻人,早知是现在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们领兵出城,你回营禁闭!”
韩章之道,“战场上本就是瞬息万变,将军怎么又能未卜先知,说不定明日皇子殿下就自己逃回来了”
陈恒脸色又沉了沉,“放肆,你倒是说他怎么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