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艺春阁这么一闹,见拓跋焘的次数反而变得越来越多,许是怕我再偷跑出去,时常会把政务拿到房内处理。虽说我也懂些鲜卑文字,可一下看这么多密密麻麻的确实有些头疼。每每睡得正香,便被他拎起替他磨墨,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有时困的实在厉害,磨着磨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每每这个时候拓跋焘便用笔梢狠狠的搓我的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夫人挡住了我的砚台。”这一句便证明,我又趴在砚台上睡着了,墨汁沾了我一脸。 有时候我也会故意在他面前提提大夏的合欢树叶,称自己有些怀念。他却从未有过特别的反应,许是他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如果真忘了那就忘了吧,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 我也常常会给阿哥写信,问问四妹妹的事情,顺便说说我的情况,勿念。可阿哥却一次也没给我回过信,许是还纠结在那件事中。 阿哥头一次当了坏人却是因为我。 这段时间拓跋颜也没再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不过上次艺春阁那趟倒也没有白去,那晚我思前想后终于把春花说的方法大致归纳为三招并运用在拓跋焘身上。 这第一招,便是投其所爱。去了解他的喜好,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这就算是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爱好,那接下的日子朝夕相处,还怕生不出情分么。春花提及的时候我便觉得十分有理,立马问了拓跋颜,他哥平时喜欢做什么。拓跋颜想了半天,蹦出两字,小红。 小红,其实就是后院马厩里养的一匹小红马,只因此马是当年皇上最宠爱的战马所生,而后拓跋焘继承东宫之位,便赐予了他。据说拓跋焘尤其宠爱,得空就亲自去给它洗洗澡。 虽说我们胡人骁勇善战,这马也算得上是我们忠诚的朋友。可问题是,我是圈养,圈养,对公主该会的事情我真的是一窍不通。不过好在这马与我一样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都是圈养,索性性子也好多了。 刚到马厩的时候,马夫正在给马匹喂食,以为这马厩不过就是小红这一匹马,没想到旁边还养着十多匹,相比小红而言,个个都是强壮的很。 马夫见我明显一慌,吓得手中的桶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水桶嘭的一声,他连忙跪在地上,“见过太子妃,小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惊扰了太子妃。” 这马夫倒是个老老实实之人,“没事,起来吧。” 马夫小心翼翼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哆哆嗦嗦的道“这马厩太脏了,娘娘还是快回吧。” 捡起刚刚马夫掉在地上的桶,笑着问了问他“哪个是小红。” 他纳着闷指了指前方一个单独的小圈,不愧是拓跋焘最喜欢的小红马,一看这待遇就能比个高低。马夫见我走进立马上前拦住,“娘娘您这是要?” “给它洗澡。” “万万不可,这马虽说年轻,性子却烈的很,除了殿下接近它的都曾或轻或重的被踢过。”他说。 想骗我,拓跋颜都告诉我了,这是一匹温顺的不能在温顺的小红马。我道“你放心,我自小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什么马我没遇到过,莫非你瞧不起我这个大夏居次?” 被我这么一怂,他半信半疑结结巴巴的说道“小人不敢,只是……只是殿下那边……” 原来是怕拓跋焘怪罪下来,便安抚他耐心的讲解“你以为我没跟太子殿下请示我就过来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小红的,当然是他与我讲的,还求我让我得空替他照顾照顾小红,行了,要真出什么事我保着你。” 马夫虽说仍有疑问,但听我这么一说,也没敢在说什么,只是嘱咐我千万要小心些,转身便去喂马了。 我到小红旁边时,他正吃着草,摸了摸它的头见它没什么反应,便拉了出去,拿着木刷轻轻地擦着他的后背,这马也并不像马夫说的那般,确实温顺的很,可能懂点眼力见,知道我是它的女主人。可给马洗澡却是件繁琐的事情,洗着洗着就不自觉的跟小红聊了起来。 “小红,你说拓跋焘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 “虽说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可对我也没表现出厌烦。” “……” “肯定是见我跟小时候见我的感觉一样,他要是知道小时候就见过我准是吓一大跳。” “……” “你别不说话啊,我问你,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你知不知道有哪个姑娘喜欢他?” “……” “不对,他那么优秀,肯定喜欢他的姑娘一大堆。” “……” “那你说,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成天也不回家。” “……” “反正别让我知道是谁,要不然我饶不了她。” “……” “还是你好,这么听话,怨不得拓跋焘每次都亲自给你洗澡,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 “……” “不对啊,跟你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要不我瞧瞧。” “……”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来把腿张开。” “……” “好啊你,居然是母的,我说拓跋焘怎么对你这么好,原来你就是勾引他的女人。” 越说越生气,一巴掌拍在了马屁上。小红被我这么一打许是生气了,仰天一吼,向外跑去。更糟糕的是,马厩里的马也因此受到了惊吓一匹接着一匹挣脱了麻绳向门外跑去。马夫吓的跌坐在地,愣在一旁,这也同时把我的理智扯了回来。 总之,我好像……闯祸了。 没事没事,还有第二招可以弥补。便是投其所胃,春花说偶尔做做什么小点心,要让他从你身上看见满满的贤惠两字。 那日想起了上回路过水池,看见里面有两只小乌龟,还好奇着谁扔在这的,现在想来倒是派上用场了。拓跋焘近日政务繁重,听坚成说总是忙到后半夜,若我能为他做上一锅鲜美的龟汤让他补一补,说不定被我感动,然后月黑风高……。 不过这水池里的龟却是机灵的很,我和碧嫦两人愣是抓了两个时辰才抓住。碧嫦还在为上次的事担忧,不过一听我要亲自下厨给拓跋焘炖汤,倒也是乐开了花。 当然煮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厨房也是第一次去,好在碧嫦懂得多,在一旁提点着我该怎么做。看着碧嫦熟练的手法,突然发现有点喜欢这个丫头了,虽说我的活无非就是添添柴烧烧火,那也是尽了全力,一刻也没敢让火停过。 待汤煮好时,已是酉时,拓跋焘还在书房内处理政务,我便端着汤去找他。 坚成见我的态度比以前明显好多了,有时还会跟我耍贫,这次还主动给我开了房门。拓跋焘跪坐在桌后低着头看着文章,待我把汤端进去,才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 小心翼翼的把汤盛出小碗递到他的面前,“尝尝。” 他瞥了一眼,“夫人做的?” 想想应该算是我做的吧,好歹我也烧了一下午的火,笑了笑说道“算是吧,碧嫦帮了一点点的小忙。” 他继续说道“夫人这是在赔不是?” “……啊……”这汤怎么送的有种虚心的感觉。 “听说夫人上午把我后院的马都给放跑了?”果不其然,又道“敢问那小红是如何得罪夫人的?” “它是母的……不……不是……没得罪我。”我道。 “算了,索性坚成都找回来了。”一听这话,暗暗歇了一口气。 接而拓跋焘放下手中的书,端起了面前的那碗龟汤,起先是闻了闻,许是闻着味道不错便拿起汤勺尝了一小口。 我抿了抿嘴,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只见他又喝了一小口,温柔的说道“这汤不错。”又问,“夫人做的这是什么汤?怎么以前从未喝过。” 当然没喝过,我也没喝过。开心的答“是龟汤。” 拓跋焘听完先是笑了笑而后突然眉头一紧,问道“哪来的龟?” “院里水池中的两条小乌龟。” 没等到他的夸奖,却见他重重的把碗摔在桌上,溢出部分汤汁,压着脾气生冷的说道“滚。” 我正纳着闷,把马吓跑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毕竟我也辛苦了一下午,好心好意的给你熬汤,你却还骂我。 他又说道“再不滚我就把你扔在水池里喂乌龟。” 这发的是哪门子火,真是伴君如伴虎,这还没当上皇上呢,要是真成皇上了,恐怕我是活不到今年年底了。算了,还是先走为妙,于是屁颠屁颠地说道“我……我马上滚。” 这便是第二招,不能怪春花的方法不对,只能说这男人心,海底针。 前两招均已失败告终,可这最后一招绝对是杀手锏,春花的终极武器,那便是投其所好。若隐若现姿态妩媚的在他面前那么一晃,春花说没有哪个男子能拒绝得了女人的温柔香,要么他不是个男人,要么我就不是个女人。 可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是个女人。 那晚在房内等了一会,穿的也是太少了,总打寒颤,没多久门开了,拓跋焘回来了。我连忙起身,冲着他笑了笑,像艺春阁的女子一般。 他看了看我,向床上走去,缓缓坐下问道“夫人先是放了我的马,又是炖了我的龟,现在这又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勾引你了。 “夫人这是在向我道歉?或是说前面没能引起我的注意现在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勾引我?”他又问。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瞧了瞧自己的穿着,是少了点,但也不是很露骨,有这么明显么? 再者就算看出我的心思,那寻常人都是看中不说出,可他这一问我倒显得有些尴尬,只能随口一句搪塞过去:“我是要准备睡觉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那快上来吧。”拓跋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盯着我又道“对了,明个我让坚成换个大一点的床榻。” 好好的一张床没有破损怎么说换就要换呢,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床太小。”他答道。 床小!不能吧,这床睡三个人那都绰绰有余,拓跋焘却嫌弃它小,无法理解这位太子爷的想法。 这在艺春阁学的三招最终就已失败告终,看来这种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算了还是睡觉吧。拓跋焘躺在我的身侧,我瞧了瞧他睡得正香轻轻的侧过身缩在一旁。这么多天总结出一个经验,那就是千万不要看他睡觉,否则将会是一夜难免。 正想入睡,拓跋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有没有人告诉过夫人,你的睡相真的很难看。” 着实吓了一跳,“没……没有,从来没人跟我一起睡过。”我说。 继续等着拓跋焘的下文,却一直不见回音,回头瞧了瞧,拓跋焘双目紧闭,他这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正准备入睡,突然想起刚刚拓跋焘提的问题。焕然大悟,原来换床不是嫌弃床小,而是他在变着法的说他嫌弃我睡相难看? 无耻 忙活了这么久,虽说都失败了,不过却换来拓跋焘每日陪着我,倒也是值了。 翌日,与往常一样趴在桌上睡的正香,突然碧嫦来告称保皇后的侍女柠婷来了,原来是保皇后怕我一人背井离乡太寂寞宣我入宫叙叙,我看了一眼拓跋焘并没什么反映,便起身前去赴宴。刚站直,便听拓跋焘一怒“坐下。” 我纳闷瞅了瞅他“母后唤我入宫。” “我警告过你的事都忘了?”他问。 这一说我更纳闷了,好奇问道“什么事?” 他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瞪着我,用牙缝挤出两字“很好”,见此状我立马乖乖坐好。 柠婷站在一旁看着我不知如何是好。 拓跋焘转向柠婷,“你先回去吧,太子妃昨晚有些乏,今个还没歇过来,不方便。” “这……”柠婷支支吾吾。 拓跋焘又语“后个皇上皇后在宫中设宴,到时有的是时间再叙,你回去告诉皇后一声不差这一时。” “奴知道了。” 柠婷走时碧嫦也跟着出去了。 听刚刚一番话后个要进宫?还未等我开口询问,拓跋焘便抢先一步质问,“母后?叫的可真亲热。” 总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母后这么称呼不对么?接着他又说道“我再说一遍,以后离保皇后远一点,在记不住,我就割了你的耳朵。” 太子爷惹不起,连忙作答“记住了。”瞬间觉得耳朵十分的疼。 “后晚宫中有盛宴。”拓跋焘轻描淡写的重复刚刚的话。 我从未参加过这种盛大的宴会,记得在大夏时经常在小事上惹出不少笑话,现在又是在魏国,不免有些担忧。想了想委屈的喃喃道“可我不懂这宫里的规矩,也没人教过我,我怕被人笑话去。” “堂堂的太子妃谁敢嘲笑,这规矩繁乱,一时半会也记不住,你也不必学,到时好好的跟着我,少说多吃便可。” “我尽量多吃。”这是把我当猪养了。 而拓跋焘慢慢的直起身,向我靠近,附耳说道“夫人该多吃些才对,日后吃起来怕是会咯掉为夫的牙。” 这句话,我着实开心了一个晚上。 转眼就到了进宫赴宴的日子,这魏宫比大夏要华丽的多也大的多,我紧跟着拓跋焘生怕走丢了。突然一个身着白衣的小侍女急色冲冲的向我们跑来,拓跋焘见状微微一停,露出一脸担忧对侍女问道“怎么了?” 白衣侍女示意的行了礼,撇了我一眼,十分淡定的说“太子殿下,我家小姐有些麻烦,还请您帮帮忙。” 拓跋焘眉头一紧,眼神立马冷了下来,转头叮嘱我“这条路往前一直走就到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朝着白衣侍女来的方向大步走去,丢下我和碧嫦两人凌乱的站在一旁。我瞧了瞧碧嫦,碧嫦也是一脸惊奇,不知怎么办才好。 拓跋焘一走,我满脸好奇地问道碧嫦,“你说,那个侍女口中的小姐是谁?” “不知道,不过能在这宫中应该也是跟皇家有关吧。”碧嫦认真的分析。 我还是好奇的很,“那为什么那个侍女称呼的是小姐,不应该是公主之类的么?而且你看见了么,拓跋焘一听她有难那么紧张,他都没这么对过我。” “娘娘,你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啊?” “我怎么没遇到?” 换成碧嫦惊讶“娘娘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么久了,拓跋焘都不与我圆床!但这话也只是想想而已,看碧嫦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瞳孔紧缩,一副质问我在外面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表情,真想给她踢回大夏去,“就是……就是成亲前晚遇到的刺客,到现在也没抓到,万一哪天又来了怎么办?” 碧嫦轻舒一口气,淡淡的笑道“娘娘放心吧,太子府能是刺客说进就能进的。再说没准太子殿下一直在尽心尽力的追查呢,魏帝都亲口许诺还您真相,就别担心了。” 碧嫦啊,亏我平时夸你聪明,我刚来魏国能与何人结怨,我看这刺客就是某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派来的,没准就是刚刚白衣侍女口中的小姐。 “娘娘,您是吃醋了么?”碧嫦乐了起来了。 “我才没有呢。”嘟嘟着嘴喃喃道。 算了。 索性还算他有些良心,走之前指明了去路,要不我和碧嫦岂不是要闹了大笑话。 刚刚还感谢拓跋焘来着,现在我只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早知道我就跟着拓跋焘,他去哪我就去哪。明明好好的一条路咋突然出现个分叉口,这该如何是好。周围又一人没有,碧嫦轻叹口气而又突然想到什么,“娘娘,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在原地等着太子殿下。” “不行。”原路返回,那岂不是很丢人,我还不信我真能丢了。 果然,我真走丢了。 “娘娘,这事赖你。”碧嫦暼着嘴哀怨道。 “你这是跟我混熟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碧嫦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不再是奴颜婢膝的模样。 碧嫦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怎么办?” 灵机一动抱住了碧嫦的胳膊,“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在那等着拓跋焘。” 碧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刚刚我说回去,你偏不肯,现在都走了这么远,再回去没准太子殿下早就离开过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 “好办。”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我与碧嫦的耳中,我俩齐刷刷的向发声之人看去,这一看实则吓了我一跳,瞪着两个眼珠子盯着他,这不是初来平城那晚与我套圈圈的白衣智障男子么,只不过今日穿的却是一身黑色,较上次更帅气了十分。 碧嫦开心的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在我身后偷偷的拽了拽我的衣袖。 该黑衣男子同样也是一副惊讶表情,激动道,“尤珠姑娘,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 我朝他尴尬的笑了笑,还未等我开口,碧嫦跳到面前,盛气凌人“你认错人了,这可是太子妃,不是什么犹” 未等珠字说出口,我急忙抓住碧嫦向身后拽去,回头瞪了她一眼,碧嫦这才闭上嘴。这不是揭我底么,万一说开了,碧嫦知道我成亲前晚偷跑出去厮混还能得了,准是立马飞鸽传书告知阿爹,又或者在被拓跋焘知道,那个看似温柔却又想让我瘫痪,又要割我耳朵的男人,想想都可怕。 转头看着这个见过两次面还不知叫什么的男子,只能厚着脸皮,继续编着“是我,这么巧啊。” “原来你就是那个夏国来的和亲公主。”黑衣男子淡淡开口,反而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的多惊讶。 “想不到我还得尊称你一声王嫂。”他继续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却震惊万分“王……王嫂。”他是拓跋焘的弟弟? 他苦笑了一下,“你们这是要去哪?” 一棒倒是打醒了我“对,我们要去赴皇后的宴,可是迷路了。” “正巧我也要去,带你们一起吧。”他说。 我与碧嫦同时开心的点了点头,一路上黑衣男子不曾说过一句默默走在前头,倒是碧嫦总是用一种如实招来的表情看着我,看着我一个头两个大。 到达殿内时,发现这认识的也不过只有保皇后,拓跋颜,其余的都是些我不曾见过的,也未见拓跋焘半个影子,看样子是还未来。我与黑衣男子先后向保皇后行了礼,索性这行礼上次学过一次,只听保皇后开口,“范儿你怎与蓁儿一同来?” 原来黑衣男子是拓跋焘的弟弟,名唤拓跋范,尊称乐安王。 不过这声蓁儿,叫的我确实有些浑身发麻,除了阿娘与阿哥,还未有人这般唤过我,就连拓跋焘也未曾这般亲密。 拓跋范答“回母后,儿臣在来的路上正巧碰到了迷路的嫂嫂,这才一同前来。” 保皇后温柔的又说“太子去哪了,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这保皇后待谁都这般和蔼为何拓跋焘却试她如仇人?我看着保皇后,同时保皇后也在看着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番话是对我说道。 该不该把拓跋焘丢下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反正保皇后在,一会魏帝也会来,趁此机会告他一状,谁让他总是对我不冷不热。不行,若是魏帝魏后真治起他的罪可怎么办?都怪他长了一张霍霍众生的脸,我这掉进了他挖的坑,怎么也出不来了。“拓跋焘……不,太子殿下他,他在来的路上被一个小侍女叫走了。”等等,我不是这么想的,怎么说出来了。 果然,保皇后一脸不悦,后又叹了一口气,“先入座吧。” 一转身便瞅到了坐在我对面的拓跋颜,这个小兔崽子还敢跟我打招呼,先是挥了挥手,又吐了吐舌头,我则是瞪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上次要不是她我怎会被拓跋焘发现,而且这么多天也不曾来找过我,没良心。拓跋颜看我不理她,急得直嘟嘴,要是换作平时肯定出溜过来找我,但碍于今日的场合,也只能消停待着,不由的笑了笑,原来始平公主也有懂分寸的时候。 桌上摆着两盘肉,一壶酒,而这肉的味道怎么闻怎么怪,不一会魏帝来了,先是摆摆手示意我们不必行礼,然后和保皇后并挨着坐在上方,向下看了看接而与皇后附耳小声说道。 只见魏帝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拓跋焘便来了,而跟着拓跋焘的还有一位小家碧玉,举止优雅的姑娘,姑娘的身后便是那位叫走拓跋焘的白衣侍女,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出,拓跋焘此次去帮的便是这位姑娘。心里的小火苗好像要点着了,虽说这位姑娘长的倒也是倾国倾城,可惜啊比我差远了,好胜心催使着我偷偷小声的问了问碧嫦,“你说我跟她谁漂亮?” 久久未听碧嫦回音,微微回头一看,愣是吓了一跳,只见碧嫦一脸花痴的瞪着两只大眼珠子柔情款款看着对面一位正在喝着酒的少年郎。气愤的怼了怼她,碧嫦这才回过神瞥了我一眼一脸认真的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是她。” 我懊恼的转过头,暗想,这都什么人,碧嫦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阿谀奉承的本事都哪去了。 魏帝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一声巨响硬是把我拉回了现实,只听魏帝压着声音,拧着眉看着拓跋焘,低沉的问道“为何丢下太子妃?” 这一句说是在询问,倒不如是在责备,拓跋焘身后的女子听到魏帝这一问也连忙跪下。而我心里咯噔一下,相反不是满满的委屈,而且害怕。魏帝的神态让我想起了阿爹,每次阿爹发火前都一副这种表情,果然天下帝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着准备开口说几句好话把这事就这么搪塞过去,没想到拓跋焘抢先一步“贺北大将军为保大魏太平,常年镇守边疆,而朝廷有义务应保全其家人平安,而锦书乃是贺北大将军的独女,若贺北大将军得知其爱女在宫中有难,所谓传言一传十十传百,恐怕会被某些人利用了,就不知贺北大将军听到的该是什么。” 魏帝眉头又一紧,拓跋焘继续有理有据的说着“贺北大将军与儿臣有提拔之恩,儿臣与锦书又是从小一同长大情同兄妹,若儿臣见死不救,恐怕会落入一个不义的骂名。况且儿臣并未丢下太子妃,离开之前也为其指名道路。” 原来她叫贺锦书。 虽然拓跋焘的话有理有据,可却让魏帝的颜面当众扫地,魏帝又岂能咽下这口气,保皇后许是看出些端倪,抢在魏帝发脾气之前说道“皇上,太子已成人做事自有分寸,更何况今日本是高高兴兴的,就不要在计较这些了。” 魏帝望着拓跋焘,冷哼一声,保皇后跟魏帝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自然明白魏帝的心思,不过有人给个台阶这事大可过去,而保皇后把这台阶转向了我“这也算是太子的家事,还是由太子妃决定吧。” 看戏的旁人倒也是齐刷刷的望着我,我急忙擦了擦嘴角,“没事,没事,我不生气。” 一家人都一个心思,我敢说介意么? 保皇后一脸宠溺的笑着“好了,都回座吧。” 拓跋焘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那名女子则坐在了隔壁的一桌。拓跋焘一副冰冷的表情,他绝对是那种能用眼神杀人于无形的绝世高手。 鼓乐奏起,歌舞翩翩,我看着许是高兴。 待曲终人散拓跋范那个傻子突然开口说道“父皇,这魏舞早就看乏了,跳来跳去就那几个动作,儿臣斗胆请嫂嫂跳一段胡夏舞,一来给大家助助兴,二来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这胡夏的舞风,不知嫂嫂可否赏脸。” 我赏你个大嘴巴子还差不多。 我这从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后院,连夏国礼仪都没全学会,哪会跳什么舞。 保皇后跟着附和着,“好啊,这主意不错。” 拓跋颜也拍手叫好。 而碧嫦在一旁露出担心的表情,甚至有些慌张。 我尴尬的笑了笑,偷偷的拽了拽拓跋焘的衣袖,想让他想想办法把这事推了,而拓跋焘露出一副戏谑的表情,低声说道“告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 仍不死心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他,拓跋焘则拿起酒杯“儿臣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完了,现在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我这冒牌公主马上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只好硬着头皮胡乱编着理由“我们大夏的舞得配着这大夏的民歌,否则很难跳出大夏的舞风。” “这有何难,三哥就精通各种乐器。”拓跋范一脸欠揍的表情,边说边瞧着旁边的白衣男子,也就是碧嫦花痴的少年郎。 拓跋范口中的三哥便是安定王拓跋弥。 真是掉进了拓跋一式的狼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拓跋弥幽幽开口“这胡夏的民曲倒是不难,只是我今日并未把胡笳带于身上。” 一脸遗憾的表情看着众人,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宫中应该有胡笳。”拓跋范不依不饶。 你今个非要看我跳舞是不! 而这时那个与拓跋焘一同进来的女子开口道“来回去取胡笳定会耽误时辰,锦书对舞姿也略懂一二,既然无缘看到胡舞,不如我来给大家助兴吧,全当为刚刚的小事给大家赔个不是。” 众人虽万分可惜,不过也都开心的点点头,甚至不知从哪传出的声音“能看魏国第一美人跳舞也不错。”“胡舞也不一定好看到哪去。”“就是就是。” 只要不让我跳舞出丑,你们爱咋说咋说,我全当没听见。刚刚还在心里感激这位女子,但听众人这番言论,心中不免一酸,还魏国第一美人,都什么眼光,我要是会跳舞肯定比她好万倍。 贺锦书随曲翩翩起舞,舞姿轻盈,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似蝴蝶,似轻燕,似如风,似溪水,连绵不绝。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我是被她吸引住了么,这才仔细的瞧了瞧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