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指挥官自然注意到了柴成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脸部变化，“想必柴参谋长已经大致上猜到了。”

“是同族？”柴成治郑重说道，同时长长吐气。

“没错，就是同族。”

“就是同族啊。”韩指挥官特有的石质嗓音有些自嘲的感觉，“银心文明之中，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有资格来悬臂展开文明大限实验。”

“那那些没有资格前来悬臂进行试验的文明应对文明大限会怎么办？”韩指挥官自顾自说着。

“他们有这个需求，我们为了达成交换，就需要和他们达成交换。”

柴成治已经明白了其中深深的寒意。

“所以，黑域之中，除去极少部分四级文明生活区域，以及各自少申请的部分隐秘区域外，先前来说，最大的隐秘，就是那些提供给银心部分文明实验而设立的人族养殖场。”

“生活在黑域里的人族，无论是文明还是灵子，都是银心那些文明进行试验的材料。”韩指挥官说着说着有些落寞。

柴成治当然明白，这位韩指挥官为什么而落寞。

“曾经，在我知道这个隐秘的第一时间，我无法接受。”

“曾经我一直以为，人类同盟就是整个悬臂人类的救世主。人类同盟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培育潜力文明，培育更多的四级文明，来应对银心带来的威胁。”

“直到知道这个秘密的那一天，我才终于明白，整个人类同盟，不过都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可怜虫。”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更别提是应对银心危机布局所需要的代价。”

“是是非非，功功过过，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真实的星际。”

“拯救大部分，牺牲小部分，我只能给自己找这样的借口。”

“而这些人族，就是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

“可惜，我们还是失败了。”

“他们的牺牲也就成了笑话。”

“或许这里头，未尝没有主动配合银心文明进行试验，找到突破文明大限的办法。”

“贫瘠的悬臂，除了这点，也没有什么他们所需要的。”

“曾几何时，我也经常这样想，或许一旦找到这个办法，人类悲惨的命运或许就会就此终结。”

“我们也再也不用去担心被来自银心文明周期性的进行清洗。”

“可惜……”

韩指挥官自嘲喷火笑笑，可惜什么，柴成治默然。

“最初的时候，我还没那么适应。”

“后来见的多了，时间久了，我也就麻木了。”

柴成治听着听着心里头沉入了谷底，眉宇间充满凝重，韩指挥官虽然说的话并不多，但是，毫无疑问，这说出来的字字句句，柴成治感觉呼吸都要停滞。

整个黑域遍布悬臂，除了少部分各四级文明的区域外，剩下的，竟然全部都是人族自己设立的养殖场，这些养殖的人族，还是同族高层文明，为了渗透，分化银心文明力量，获取情报，交换利益的砝码。

无形之中，柴成治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明明室温正常，但是，柴成治却感觉仿佛浑身一丝不挂身处冰雪寒冬之中，要知道，华夏曾经，就在对人类同盟高层战略一无所知中，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

“还记得我们文明之间初次接触的时候吧。”韩指挥官忽然岔开问道。

“记得。”柴成治立刻顺着这个思路一思考，顿时明白了什么。

韩指挥官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人类同盟在制定文明培育计划之时，本身就有一个筛选和判断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潜力不足的，性质恶劣的，他们就是填充进入黑域的对象。”

“所以……”

“所以，坦白的说，华夏最初，也是经历过了这么一个过程，当初我们第一前来，直接否定生物文明的前途，就是其中考验的一部分。”

“接下来你们选择是否参战，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你们的选择，你们文明的历史，你们文明的行动，都是我们考察的考察点。”

“不过，华夏崛起的太快，很多考验还没来得及，华夏就已经跨入三级顶尖，那个时候，在我得到授权，邀请方指挥官进行单独会谈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华夏已经证明了自己。”

“而像摩尔文明之流走入歧途的，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增加内部竞争，当他们是去价值时，摩尔星系母星系文明我们予以了直接的毁灭。”

“剩下星系的那些人，我们全部装去了黑域之中。”

韩指挥官讲完，火焰般的眸子直视着柴成治，双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来是这样。”随着韩指挥官的表述，渐渐的，一些在以前的许多疑惑，终于在此时浮出了水面。

悬臂文明培养计划。

柴成治再一次进行了重新的认知。

有时候不得不说，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同时，柴成治对程翔，这位华夏当代的伟人生出无穷的敬意。

是那位，找到了华夏基因上的实验枷锁，也是那位，让华夏在对月球要塞的战役中，取得了最为关键的制胜砝码，后来一桩桩，一件件。

虽然程翔没有冲击在战争的第一线，但是，在这一切重要事件的背后，毫无疑问，华夏在星际时代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程翔都在其中起到了最为根本的作用。

而现在，柴成治更是清楚的感受到，程首席推动华夏高速进展，除去获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还无形中让华夏规避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韩指挥官只是讲了其中重要的一点，不过，柴成治却是从这字里行间，拼凑完整了剩下的全部真相。

文明的成长需要漫长的时间，尤其是文明跨入三级文明之后。

四级文明无法直接培养，所以，就只能培养四级文明文明种子，而为了高效培育出四级文明的种子，除了明面上那些遍布的遗迹和可见的扶植。

那么，暗地里，就是加快培育的速度，引进淘汰和过滤机制，那么就是一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