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看样子不放人是不行的了”
方唐镜一脸无奈道。
“不行!”
雷凡建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态。
“大人,你还看不清形势么?他们真要联名去告大人,恐怕吴大人也也得受到牵连”
方唐镜所说的吴大人,正是雷凡建的后台,临江府通判。
也正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雷凡建方才胆大包天,胡作非为。
这么一说,雷凡建不由心中一凛:“真有这么严重?”
方唐镜苦笑道:“大人,这事一旦闹开,说不定还会有不少人掺和其中。
这么多举人的诉求,朝廷不可能不重视。到时候真要派人下来大人可就被动了。”
“可真要把那姓杨的放了咱们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好过。”
“大人放心,小白菜还在咱们手中。
只要牢牢控制住这个女人,咱们便有翻盘的机会。”
闻言,雷凡建沉吟了一会,眼中不由闪出一丝凶光:“师爷,不如派个人去牢中,将那姓杨的”
说到这里时,手摆出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大人万万不可,姓杨的真要死在牢中,大人可就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了。
总之,只要那小白菜一口咬定与杨奈武有私情,咱们就有说辞。”
经过一番劝说,雷凡建万般无奈,终于作出让步,答应当堂释放杨奈武。
不过,却又派了几个衙役去杨府轮番看守,说杨奈武毕竟没有洗脱嫌疑,未经允许不能离开宅院半步。
此举倒也算合理,陌子鸣等人没再争辩。
反正人已经放出来了,至少不用在牢里受活罪。
看的出来,杨奈武受了不少苦,连路都走不动,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不过,他也算刚烈,无论雷凡建如何毒打,如何逼供,始终咬紧牙关拒不认罪。
几个同窗找来了郎中为杨奈武疗伤,同时又找了两个丫环精心照料起居。
等到杨奈武精神稍好了一些,陌子鸣便开始与之交流,问起了整个案子的细节。
对此,杨奈武倍感冤屈。
说他与小白菜之间压根儿就没什么私情,听到外面的谣言之后,为了避嫌,又主动提出让卢得水搬家。
“杨兄,我看过供词,小白菜的确是招供了,还描述了你们交往的一些细节”
杨奈武叹了一声:“说起来,一开始我相当恨她。
不过后来那狗官对我上刑之后我突然明白她为何要招供。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重刑?很明显,乃是屈打成招。”
“嗯,想来是这样杨兄放心,这案子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也关乎着我们一众举子的声誉。
如若杨兄真是被冤枉的,我等一定会还杨兄一个清白,让他狗官付出代价!”
“多谢陌解元,多谢”
杨奈武感激不尽,挣扎着伸手抱拳致谢。
“行了,杨兄好好养伤,我等正在搜集一应证据,相信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另一边。
县衙之内。
“爹,你怎么把那姓杨的给放了”
说话的正是雷凡建的宝贝儿子雷二狗。
他的小名叫二狗,大名还是叫二狗。
这是因为雷凡建可能坏事做多了,前面几个孩子没一个命长的,生下小儿子之后干脆按习俗起了个贱名,说是好养。
结果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一提放人的事,雷凡建气不打一处,一脚踹了过去:“混帐东西,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惹事生非,一点也不让老子省心”
这熊孩子那是相当不省心,雷凡建派人在外面找了两天,终于将这家伙从一个女人的房间里给揪了回来。
要说这雷二狗也是个怪胎,家里的丫环他一个都不碰,青楼也很少去。
这倒不是说他洁身自好。
反之,这家伙坏的很
他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四处招惹有夫之妇。
以前在乡下时便惹了不少是是非非,雷凡建当了县令之后,这家伙更是肆无忌惮。
之前失踪两日,便是去了一个妇人的家
那女人乃是县衙一个衙役的妻子,三十余岁,虽说不上多漂亮,但胜在身段突出,自有一种成熟的风情。
结果被雷二狗看上了
这雷二狗年龄其实不大,现年十八岁。不过,这小子先天懂事的早,十岁就知道偷吃了。
于是,雷二狗便借故与那衙役亲近,还主动登门去喝酒
如此一来,顿让那衙役受宠若惊其实这家伙心里比鬼还精,心知雷二狗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于是乎,在喝酒的时候假意说想回乡探亲访友,只是不知衙头能不能告假。
雷二狗心神领会,拍着胸口说此事包在他身上。
次日,那个衙役果然告了几天假返乡去了,雷二狗则趁着这个机会摸上门去
类似的例子并非个例。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像那对衙役夫妇那般配合。
但,雷二狗行事不择手段,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暗的不行就来硬的。
总之只要他看中了,总会想方设法得到手。
小白菜,便是其中之一受害者。
当时,小白菜与丈夫搬到了一个人称丁寡妇的家里。
这丁寡妇看似一个人守寡,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
她有个人称二蛋的老相好。
这个二蛋本身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与丁寡妇混在一起无非也是贪图她有几个小钱。
一般情况下,这家伙通常都是缺钱花的时候才会跑来找丁寡妇。
结果,卢得水一家子搬来之后,这小子突然跑的勤了。
丁寡妇心知肚明,为了讨二蛋的欢心,竟然有意无意为这家伙制造机会。
终于有一天,二蛋顺利得手
小白菜哭得死去活来,寻死觅活。丁寡妇假惺惺从旁相劝,说这种事一旦传开,名声也就全毁了,卢得水肯定会休妻。
连哄带下,小白菜最终只能忍气吞声。
没曾想,二蛋一次喝酒的时候得意忘形,显摆地将此事讲了出来。
无巧不巧,雷二狗也在酒桌上。
他曾经听人提起过小白菜,也曾听说过小白菜与杨举人的一些风言风语。
不过,没见到小白菜本人,故而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一听二蛋所讲,心里不由一动
于是,次日便找到二蛋,让二蛋带他去看看小白菜到底长得如何。
到了丁寡妇家里一看方知二蛋真没有吹牛。
如此美色,雷二狗岂能错过?
于是,这家伙许了丁寡妇一些好处没过两天,便得偿如愿。
可怜的小白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偏生她个性软弱,明知是丁寡妇从中捣鬼,却又不敢大声喝斥,生怕丁寡妇不小心说漏嘴。
如果让丈夫知道了,她这一生恐怕也就完了。
她的软弱,令得雷二狗更加肆无忌惮
难得遇上这么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雷二狗甚至心生独占之心,想除掉卢得水。
却不曾想,他还没想好如何下手,卢得水真的死了。
卢母跑到县衙来告状,一口咬定小白菜谋害亲夫
得知此事后,雷二狗无奈之下只能向父亲坦诚了他与小白菜之间的事。
因为,他怕到时候审案的时候,小白菜不顾一切将他供出来
虽说卢得水不是他下的手,但真要被搅进案子里,难保没有人借机大做文章。
雷二狗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心知他们父子在余水县得罪了太多人。
听到儿子一通话,雷凡建气得怒声大骂。
师爷眼珠一转,上前献计巴拉巴拉一通话,顿让父子二人激动不已。
之前坊间有不少关于杨奈武与小白菜的传言,正好利用这一点,也好借此案拔掉杨奈武这个眼中钉
只可惜,父子二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却没想到最终激起了公愤,引得不少举人替杨奈武鸣不平。
这下可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混帐,都是你惹来的祸事,此案现在已经惊动了不少人,连新科解元都跑来替那姓杨的击鼓鸣冤”
“啊?这么严重?”
雷二狗心里一沉。
“废话,要不是你跑去招惹了那个女人,为父又何苦出此下策?”
“爹,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赶紧找三姑父”
他说的三姑父,正是临江府的通判。
“还用你教?老子早就托人送银票过去了。”
“爹,那接下来怎么办?姓杨的一放回去,肯定会联络更多的人告状。”
“如今之计,只能死死控制小白菜,不能让她与外界任何人接触。
只要她的供词不变,咱们就吃不了亏。
还有,你小子也收点心做点事,多找几个证人,该花钱的花钱,该封口的封口”
“知道了爹!”
雷二狗赶紧点头。
当晚。
县衙大牢。
相比平日里,看守明显又增加了。
这是雷凡建为了安全起见临时增派的人手,以免发生意外。
半夜时分,一道人影从房顶方向接近大牢随之,跃到地面。
“谁?”
有个守卫似乎感应到一丝动静,一边吆喝一边警惕地四下里观望。
结果,却没发现其他人。
而这时候,陌子鸣却迈着方步,众目睽睽向着大牢里走去,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因为,没人能够看见他。
此乃隐身术。
此招乃是白素贞不久前教会陌子鸣的。
不过,限于陌子鸣的法力有限,并不能随心所欲隐身,尚需要通过一种特制的道符才能达到隐身的效果。
而且时间有限,大约可以维持半个来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
不过,半个时辰也差不多可以了,能办成很多事。
有了隐身术,一路畅通无阻,没过多久,陌子鸣便顺顺当当找到了关押小白菜的牢房。
牢门锁着,不过这倒难不倒陌子鸣。
因为门栅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宽的,常人没法子钻出来,但他稍微收缩一下筋骨便能挤进去。
小白菜躺在角落的草堆里睡得迷迷糊糊的。
不过,让陌子鸣疑惑的是,小白菜的状态不太像受过重刑。
“小白菜,小白菜”
突然间,一阵飘忽不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白菜猛地睁开眼睛,翻起身惊慌地看着四周,同时下意识惊呼道:“谁?是谁?”
“不用找了,你看不到我的。”
一听到这声音,小白菜更是吓得一脸苍白,紧靠到墙角,手里不知觉抓着一把草,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到底是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