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一把生锈的菜刀，握在手里很有重量。

太宰下意识扭了扭手腕抬起它，旋即敏锐地发现周身氛围不对。

“你在做什么？”

病榻上向内侧卧的少年勉强撑起身扭头看他，一双玫红色的眼里全是怀疑。

太宰镇定自若地任少年打量了一会儿，避开他的眼淡漠道：“大人，该进午膳了。”

少年烦躁地盯着他弯腰端起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目光闪烁，突然用力一扬袖——

太宰早发现他的意图，恰巧险险躲过少年的袭击，并顺势蹲下身，将托盘举过头顶。

“大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少年明显用力过猛却扑了个空，没稳住身体瘫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他捂着脸极力忍耐喉咙间的痒意，压着嗓子吼道：“滚！滚出去！”

太宰抬头瞥了他一眼，放下托盘，什么话都懒得说，不紧不慢地退后站起身。

“哐当——”

藏在袖子中的菜刀掉了下来，撞在地上发出沉闷而突兀的声响。

太宰脸色一变，又立刻恢复正常。

少年已经看到了那把刀，当即震怒，看了看四周没有却发现往常躺在床上、无比顺手的小短刀，连忙大叫：“道草…你！来人啊！咳咳……”

不过半分钟，一众仆役战战兢兢跑了进来。其中几个偷偷看了太宰一眼，又慌忙转过目光，都在清楚地表示着“自求多福吧”。

“大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急急忙忙走进屋，“发生了什么？”

他很快看到了太宰和地上的小刀，脸上掠过一抹惊讶，“道草健一？”

太宰自然没有错过他面上的讶异，瞬间跪下双手奉上刀，声音在安静的卧室中更显冰冷。“小人像每天一样为大人送上午膳，恰才退下时不小心碰倒了大人心爱的小刀。还请大人责罚。”

“胡说！”床上的少年气红了眼，“你分明带了一把菜刀，来我房间时还鬼鬼祟祟的！难道不是想杀了我吗！”

“小人没那么蠢。”

太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反正再没第三个人知道是那把生锈的菜刀，无惨无论怎么吼都伤他不得。

管家疑惑地拿起太宰手上的小刀仔细瞧着，确实是无惨少爷平日里最喜欢用的小短刀，尤其是在随心所欲杀奴仆的时候。

管家握紧了这把刀的刀柄，有些惋惜地看了太宰几秒，心中挣扎着，还是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将刀递给无惨少爷。

“大人，这确实是您的刀。”管家欲言又止。他瞟两眼跪在地上的太宰，心下一软，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劝道：“您错怪道草了……”

无惨眯起了玫红色的眼，危险地凝视着不远处太宰暴露在他面前的后脑勺。

真是脆弱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旁的婢女忍不住尖叫起来，却很快在无惨冷冷一瞥中噤了声。

管家直挺挺地仰面倒在地上，脖子上是一道深深的划痕，大量鲜血从中喷涌而出。他瞪大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死不瞑目。

一刀封喉。

“谁准许你最后进来的？谁允许你说我错了？”无惨看都没看死去的男人，只缓慢擦拭着刀上血迹，轻声说道。

太宰抬头漠然扫了他们一眼，对上满面溅血的无惨，忽略了他兴趣盎然的眼神，无声地说着：“蠢货。”

无惨很快读出了他的口型，眸中闪过暴怒，双手抓紧还沾着管家鲜血的床单，厉声命令一众仆役：“还愣着干什么！清理干净！”

奴仆们唯唯诺诺，马上行动起来，心中的震撼与慌乱愈发浓厚。

少爷自病重后越来越喜怒无常了，竟然连老爷夫人留给他的管家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