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他的老师(2 / 2)日呼的坑兄之旅首页

岩胜却不由沉下了脸。

其实只是探究这里的关系网,派他一个就够了。父亲大人却让缘一与他一起。

“比起缘一,你的武力值还略显不足,岩胜。可惜他与你不同,不善言辞又不经常与人沟通,不然这个任务光派他就可以。我不得不让你们一起,就是为了让他补足你武力上的不足。不要浪费掉你弟弟的心血,你一定要获得成果。”

其实岩胜明明知道,父亲大人不是在嫌弃他,父亲大人就是习惯这样,当着他的面夸奖缘一,当着缘一的面夸奖他。父亲大人就是不会说话,如果把同样的话换一种说法,譬如我让你们一起是因为你们兄弟互补,那样要好上许多。他明明知道父亲大人可能并非有意,事实也并非父亲大人所说的一样。

但是现在,看着朝他走来,眉眼间都是快乐的他的弟弟,以及本来走在缘一身旁,因看到了他有些退缩停留在原处的几名同学,一种怨愤与委屈还是让他喉咙紧绷。

——根本不需要我,你将他一个派来就好了啊!他不是跟那些人关系很好,如鱼得水吗?反倒是我截至到现在,也只有老师们记得住我的名字,其他人都叫我‘啊,那个继国缘一的哥哥’,这样的称号,简直让人感到羞于承认。

“兄长大人,我——”

“老师叫我有事,放学你跟你的朋友一起走就好。还有,多大的人了,不要每次都来班上找我,以后放学你也自己回去。”

与岩胜所想不同,缘一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还以为,他给缘一充足的理由自由行动,能跟朋友一起去玩,缘一应该开心才对。

他的弟弟露出一副如同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他。

如果换一张脸,哪怕是太宰老师那张脸,这样的表情他或许都会感到内心惭愧,悔不当初。

可那偏偏是一张跟他一样的脸。

——好恶心。

这是他的唯一感想。

他不想看到这张脸,这样的表情,太恶心了。

双胞胎就是这点不好,容易把同样的面孔当做自己的镜像,进而映射到自己的身上。这样的代入感,难以让人生出同情与怜悯。就好比你看着一个极端OOC版本的你自己,做出你完全不可能做的表情跟动作,你绝对不会认为他可怜,只想早早换台,换一张舒心的脸看一看。

“岩胜君,快点,快点,我等你半天啦!”

岩胜转头看向他们的新老师齐木空助,老师笑嘻嘻冲岩胜摆着手,示意他快点去帮忙。

于是他头也不回的走向老师。

*

这,就是继国岩胜来到这个世界前的前置记忆了。

他不清楚,是齐木老师的实验让他来到这里,还是说,他本就是从未来去往过去,与历史流向逆行的灵魂,在这个时代想起了‘前世’关于未来的记忆。又或者,是齐木老师通过实验,将未来的他的记忆复制到过去的某个他,也就是现在的这个人的脑海之中。

……现在想起来,完全没有问齐木老师实验成功率就同意参与,自己也太过大意了。

总之,现在的他,这个身体,这个灵魂,是战国时代的继国家的继承人之一,继国岩胜。

是的,之一,这个继国岩胜,一直以为自己是独子,直到有人偷偷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叫缘一的兄弟。

后续发展就是常见的漫画桥段,两个小孩私自相会,一起玩耍觉得很开心。之后缘一展现了他的武术天赋,把岩胜的武术师傅一剑放倒。继国家的家主立即改变了主意,他想让缘一继承家族,让岩胜出家做和尚。

觉得不忿吗?

并没有。他甚至理解继国家的家主。战国时代是怎样残酷,大家都知道。武力被当做第一衡量标准,就是因为在残酷的战争之中,唯有强者才能活下来,保存家族势力跟血统。在明知道两个孩子相貌相同,却一个远远强大超过另一个的时候,作为父亲,他能怎么选?

这就跟两个人同时溺水,一个人身体强壮一个人身体脆弱,医疗人员先抢救哪个?

“情理上应该是选脆弱,但实际上,却应该选强壮的一人。”

若是太宰老师,恐怕会这样回答。

因为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同样有限的时间,抢救脆弱的一个,很可能最终两个都会死掉。脆弱的那个生命力太弱,抢救了也会死,而本能活下去的另一个未得到营救也跟着死了。相反抢救强壮那个,最起码能保证至少有一个存活。这是极为现实的生存概率。

继国家的家主是正确的,他必须选择更强大的一个成为家主。将另一个孩子送去出家也是正确的,因为两个孩子长得太像了,几乎注定会起萧墙之祸,那倒不如一开始就分开,送一个去寺里还能保证血统,万一死了一个还有另一备份。

……道理他全部都明白。

但他依然觉得悲哀。为他自己。

获取了有关‘未来’的记忆,只是让自己作为被舍弃者的愤怒跟不甘略微平和而已,并没有抹除掉他身为人的自尊,与身不由己被舍弃的屈辱。

而比起那些,有其他的事占据了他的脑海。

岩胜想起了,那一天他去交国文作业,发现太宰老师不在办公室。

其实他把作业放在办公桌上走了就是,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四处寻找,才在天台之上找到了他。

他看到身形单薄的男人在铁丝网外,发现他来了,笑着朝他回头说:“要一起来吗,岩胜君?”

他说:“放学了,我不参加任何课下社团,我必须要走了。”

太宰老师只是笑了笑说,果然啊,就跳下去了。

……跳了下去。

他以为……以为,是在开玩笑。

他走过去,期望着能看到一个凸出的天台,或者网兜之类的东西,然后那个人像任何一次恶作剧一般的跳出来,说,哈,骗到你了,终于能看到岩胜同学变脸了啊!

他以为……

……他总是以为。

从那天起,又过了一个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上学,直至同意齐木老师的实验。

……我这个人,总是如此迟钝,直到失去了,才知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