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或许,他已经记不得她了。
十月底时,一行人抵京,建安侯世子同楚颂连一道来城门外应接。
早前建安侯世子得了太傅的意思回京谋事,连老夫人和世子夫人都不知晓,经此京中动乱,建安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反倒更进一步。
“你做得很好,成大事者,心中要能装得下事,有些事不当同我这老婆子和你父亲母亲讲的,便应当烂在肚子里,沉得住气。”老夫人最疼爱建安侯世子这个孙子,日后,建安侯府的担子都是要落在建安侯世子身上的,建安侯世子能有建树,老夫人自然欣慰。
“是,祖母。”建安侯世子应声。
但老夫人对楚颂连便不如这般亲厚,若不是叶亭风在,许是话会更少。
楚颂连也惯来不在意。
老夫人对他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其实很不满。
庶子记做嫡子,原本在老夫人眼中就是一根刺。这根刺,同楚洛一样。
只是二房就楚颂连一个儿子,老夫人还是要顾及二房的颜面。
而且二夫人的娘家叶家,在京中和军中都颇有些权势,楚颂连同叶家走得近,老夫人心里门清着,也不好为难,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颂连便是楚洛的二哥。
因为叶夫人膝下无子,才记在叶夫人名下做了二房的嫡子。
当下简单寒暄几句,马车继续上路往建安侯府去。
正月离京,直到眼下十月才回京,楚洛许久未见二哥,这几月里又发生了太多事情,楚洛眼中氤氲。
楚颂连问起她在东昌侯府和成州的事来,楚洛眼中好容易忍着眼泪打转,鼻尖却微红,同楚颂连说起祖母和侯夫人想让她给谭源做贵妾的事,后来再是谭孝的事。
楚颂连气得面红耳赤,“谭孝这厮,等他入京,我定然打断他的狗腿!”
谭孝在京中的口碑本就不好,但楚颂连是没想到这个人渣竟然将爪子伸到了自己妹妹这里。
他若打了谭孝,也最多是家中一顿斥责做给东昌侯府看,但他若真打了谭孝,京中帮他求情的会有大把人在。
谭孝再如何都是外人,但祖母这么精明的人,会相信谭孝如此明显漏洞百出的谎话,是因为心中天生对楚洛的偏见,所以宁肯相信谭孝的鬼话,都不愿相信楚洛,觉得楚洛会为了一个正妻的位置去引诱谭孝。
因为,在祖母心底,楚洛的相貌和出生就应当如此。
只是楚颂连没想到,接连谭源和谭孝的事情之后,祖母还会让楚洛去兰华苑侍奉文帝。
楚颂连只觉心都跌落至深渊冰窖,无可抑制的恼怒和寒心,稍许,沉声道,“洛洛,早些嫁出这个家中去!我们不受这个气了!”
楚洛眼眶微红,微微颔首。
“回来了就好,有二哥在。”楚颂连伸手刮了刮她鼻尖。
楚洛莞尔。
……
回到家中,楚洛和楚瑶在父亲母亲跟前请安。
楚洛还好,楚瑶似是这几个月高了不少,楚洛日日见得还不觉得,楚逢临却道,长高了一头。
叶夫人也道,出挑了。
陶姨娘许久没见自己的女儿,一面听着二爷和夫人说话,一面眼巴巴盼着自己女儿。
叶夫人也没有多留。
陶姨娘很快领了楚瑶和楚颂霄姐弟二人回了自己苑中。
楚洛也同楚逢临和叶夫人辞别。
回到苑中,路宝和子桂都叹道,离开这么就,终于回来了,还是家中好。
冯妈妈念了许久阿弥陀佛,来回转着圈打量着她,看她有没有瘦,有没有饿到,口中叨念着就出去这么一趟还能遇到动乱,这许久了才回京,好在人没事便好。
“真没事吧?”冯妈妈又不放心。
楚洛瞥了路宝和子桂一眼,路上便交待过,在东昌侯府的事情回来都不要说与冯妈妈听。冯妈妈爱合计,一合计就担心受怕。有时候听些府中的闲言碎语,说起老夫人要将六小姐送去京中哪个权贵府中做妾,冯妈妈都能一宿睡不着。
路宝和子桂忙不迭点头应她。
楚洛好容易顺利去了耳房,宽了衣裳,在浴桶中沐浴,看着耳房中熟悉的幕幕,才恍然觉得这一路总算是漫长却又真实得结束了,家中有二哥在,她忽得踏实和安心。
楚洛却没想到,第二日晨省回来,二哥便来了苑中寻她,“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呀?”马车上,楚洛问起。
楚颂连笑,“陶伯伯的儿子你还记得吗?”
楚洛想起来,“陶真?”
“对,就是陶真!”楚颂连凑近道,“他是书呆子,人也老实,小时候就喜欢跟在你身后跑,还不忘带一本书。早前陶伯伯调任到冠洲,陶真一道跟去。赏梅宴得了宫中的帖子,同你一样,昨日刚回来,和大哥去城门外接你们前,我见了陶真一面,今日约了他叙旧。”
楚洛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忽得明白二哥的意思。
楚颂连更凑近了些,“陶真品性好,学问好,相貌和家世都刚刚好……”
猜猜遇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