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杀爱正道。”

*

而这厢，赵蒹葭的房间里，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地坐在床头，头发散乱，脸颊还挂着泪痕，眼神有些呆滞。

她的毒终于解了。

只是她恨——她瞥向床内，一个男子正四仰八叉地躺着，头发一条一条的，似乎是很久很久没有洗过，脸也灰扑扑的，浑身的皮肤也像经久未清理而生了疮，到处都是溃烂的痕迹。此时，他正吧唧着嘴，笑着。

他能不笑么，他一个叫花子，睡了一个绝世美人，那美人身子绵软，浑身香喷喷，怕是叫他死也是甘愿的。

赵芣苢眼神狠狠，胸膛起伏着，自墟囊里摸出了一把大刀，然后，便将刀锋对准床上之人，一刀下去，鲜血四溅，床幔便多了一排血渍。

一刀不出气，她发狂似的又砍了十几刀，那人早被大卸八块，没了气。

随后，她再掏出化尸粉，往床上一撒，那么大个人便化作了一滩尸水，臭烘烘。

她现在想的，是尽快回自己的房间好好洗个澡，洗去身上这令人窒息的脏污，她站起来，往房门而去，哪晓得一开门，就遇上了赵蒹葭。

赵蒹葭看见她时也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她的身后，是初升的朝阳，晨光撒下，她看起来活力四射。

“妹妹，才完事儿？”她笑着。

赵芣苢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同她说话，只瞪了她一眼，便迅速离开了。

赵蒹葭望了一下她的背影，忽然想到昨夜那个叫花子闯进去的场景，脑海里便不自觉恶补了一番狂风暴雨的画面，随即摇摇头，不让自己那样恶毒去想那么多，便进了房门。

哪晓得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寻着味来到床边，一看，那床榻上竟有一滩浸湿的痕迹，她不禁作了好几下呕——她要换房间。

而赵芣苢却跑回了自己房间，当即放了满满一桶洗澡水，把自己泡了许久。

李氏只觉奇怪，自己女儿这大清早怎么洗起了澡来，还洗了那么久，在门外叫她她也不应，很久以后，才从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响亮、汹涌的大叫声，吓了她一大跳，她忙破门而入，却见满室的凌乱衣衫与水渍，而自己的女儿，却泡在水里大哭着。

“怎么了？”李氏不明就理，问道。

赵芣苢没说话，只一个劲的哭，很久以后才咬牙切齿道:“娘，我要把赵蒹葭碎尸万段！”

而赵蒹葭那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因为昨夜的事已经恨她到这个地步，她着手搬进了自己母亲生前的房间，而那一间臭烘烘的，便命峰上的杂役搬去销毁了。

午时要去后山的流云谷测灵髓，她心里打着鼓，还是准时赶到了谷内。

订婚宴上大家说的破茧成蝶，她从前连听都没有听过，自己会有这样罕见的灵髓？

说实在的，她觉得这可能性大约比现下突然自天上掉落一个神仙还不靠谱。因为从小到大，她已经测过无数次，结果都为空。

但是，她确确实实莫名其妙就死而复活了。破茧成蝶，向死而生。这，的确和她的经历完全吻合。

她到达之时流云谷内聚集了许多人，几乎所有的内门弟子都跑来了，这其间还有不少其他宗门的人，毕竟昨日后很多人都还不曾离开仙乐宗的辖区。

她一步一步穿过人群走向测验台，望着台上中心处一根两三人高的白玉石柱，心头燃起一把火。

她走上台，站到石柱旁边。她身边站着赵青烽。赵青烽望了望日头，正值中天，午时已到。

从台上看台下，乌央央的人群塞满了整个山谷。

人群里，她一眼便看到了一段香灰色的僧袍，她的心跳节奏乱了一下。那是昨夜那个和尚！

她望向他，只见他长身玉立在一众人群的最前列，同其他宗门的宗主们站在一起。

她想，或许他的身份非同一般？不过她之前并没见过他。长期闭塞在仙乐宗的后院闺房里，使她对灵闵境的一切都知之甚少。

而那和尚也无意间向台上望来——台上台下，两人四目相对。

她忙瞥向一旁躲开了他的视线，而他此刻，平静的眸光里似乎什么波澜也没有。

“葭儿，把手放上去吧。”一旁的赵青烽说。

赵蒹葭这才从心慌中醒神，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着石柱打去。她闭上了眼，不敢去看。

灵髓，她从未测出来过的东西，如今，真能测出来吗？

而脑海里竟不合时宜地跳出了昨夜后山脚下旷野里的那段刺激又陌生的旖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