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音跟着扎进湖里,没想起那成致远也是熟水性的,只怪自己心乱如麻,没了思考,纯属自然反应。 最后变成成致远抱着苏之音从水里浮起。而成致远露出水面第一句话竟是说,“小姐姐,你刚刚真漂亮!”说完打了一个喷嚏。 苏之音又气又笑,“好了,我晓得了,快点上去吧,免得着凉了。” “遵命!”刚一说完,成致远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苏之音真急了,生怕他真着凉,赶紧催促他上岸。 而岸上早已围了一圈人,这些人来得如此快,想必刚刚是躲在草丛里帮忙放萤火虫的,毕竟成致远一人不可能从四面八方放出这一堆萤火虫。 苏之音一想到成致远的用心,更觉得有些愧疚了恐怕她对成致远的上心远不止他给自己的十分之一吧。 为首的是桃子,苏之音刚上岸,就被桃子用干衣服包了过去,而后的成致远却被一个年轻一点的少年郎同样用干衣物包裹着。 夜色昏暗,苏之音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透着冷漠,又带着隐隐压抑的怒火,想必他便是一直跟在成致远身边的冷明了。 吴管家似乎也不是很高兴,吩咐道:“送王妃回去歇息。”却没说如何安置成致远,而成致远对吴管家的话也没有异议,紧靠在冷明的怀里。 这厢苏之音被一群人拥簇着回了绿莞院,也来不及问一声成致远。苏之音察觉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被人半推半拉地带回了绿莞院。 她不知道的是,成致远前一天已经感染了风寒,虽说已入夏,但夜深了还是有些凉气,这么被水一泡,病情已经加重,晕倒在冷明的怀里。 第二天苏之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觉得有些头昏脑胀,鼻子也不通气,遣人去翠竹院问成致远的情况才晓得,昨天半夜里他就开始发起高烧了。 苏之音赶忙去翠竹院看成致远的状况,还没进到主房,已听到一众低声抽泣的声音。苏之音心中大惊,提快脚步冲进房去。 只见成致远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上搭着一条湿巾,一穿官服的大夫正坐在床边给成致远把脉,床边上依次站着五公主、冷明和吴管家。 对于突然闯进的苏之音,站在床边的三人竟没有一个好脸色。苏之音晓得这次他们三人都认为是她的缘故才把折腾成致远成这样。 苏之音对他们三个的脸色置若未闻,走到大夫身边问:“小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成致雪见到苏之音,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便给了苏之音一个耳光:“早干嘛去了,为何不干脆等到致远的葬礼才来。” 成致雪是气急了,什么话也不想就直说。想她就那么一个弟弟,从前是那么令人瞩目,好好的一个天之骄子,不曾想一场大火既带走他的母妃,又令他变成一个傻儿,一朝失去所有骄傲的资本,还孤苦伶仃地离家十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对一个无才无德,性情又不好的女人钟情不已,如今连累至此,她能不生气吗? “我本来想着你嫁给致远后便能好好过日子,也不想插手管你二人之事,所以一直以来也不曾到这王府打扰过你们。毕竟我也只是她的姐姐罢了,往后心疼他的人便是你这个做妻子的。现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弄得这又落水又高烧的,若不是府里人过来找我请太医,我还不晓得致远竟然病成这样了。我不求你能照顾好他,但也请你别连累了他可好?” 苏之音自知理亏,在来翠竹院的路上,桃子告诉她,成致远这多日不来找她是因为他晚上跑去郊外捉萤火虫,白天睡觉去了。他身子单薄,郊外露重寒气也大,前两天已经感染了风寒,为免她担心,所以一直不说,昨天夜里又因为见她高兴,因为急着见她掉进了湖里,又被水泡了一次,这才加重了风寒,引起高烧。 “对不起,皇姐,这次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就随你吧!我只想问一句,小哥哥现在怎样了?” 成致雪也非那些不讲理的人,见苏之音态度不错,确实是真关心成致远,又见苏之音的半张脸已经红了起来,心中也不忍过多责骂,扭过头看着成致远说:“看太医怎么说。” 太医松开为成致远把脉的手,站起来,对成致雪和苏之音拱手道:“明王爷确实是高烧,只是……这引起高烧的原因似乎不是风寒所致,像是……” 一直不说话的冷明突然开口:“既然太医大人已确诊,那就赶紧对症下药,以免病情加重。” 成致雪一听病情加重,也管不了那么多,催促太医赶紧开药。 太医听了公主这话也不好说什么,他本是想说王爷这高烧不像是风寒所致,反倒像练了什么武功走火入魔了,但是这王爷不是傻了吗?还要学什么武功,难道……太医一想到那个可能,后背便冒起了一股冷汗。 那厢苏之音待太医站起来后便蹲在成致远的床榻边,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低声唤了几句,小哥哥。 成致远听了苏之音的声音,微睁双眼,说:“母妃……母妃,你终于来了……” “母妃?”苏之音只是觉得成致远病糊涂了,看到人便胡乱喊了起来,病着的孩子总会想到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母亲,“嗯,乖,没事了,睡吧!”成致远听了这话,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成致雪听了成致远这话倒是若有所思,认真打量了一番苏之音的样貌。说起来,她还真是对苏之音有些先入为主的成分在里面,倒也没认真观察过苏之音,这细看下来,终于有些明白成致远对苏之音的迷恋到底在哪。 苏之音见成致远熟睡,也无什么大碍,正准备离开,猛地一站起来,却倍感晕眩,一旁的成致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桃子也立马跑到苏之音身边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另一只手覆在苏之音额头上,“呀,小姐,你的额头好烫!” “你怎么也弄成这样了,真是麻烦!”成致雪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慢慢地扶着苏之音坐下,“太医,过来给王妃看看!” 太医过来给苏之音检查了一番,确认只是受了风寒,情况比成致远好多了,又开了两服药就告退。 而成致雪也有事回宫去了,走之前嘱咐苏之音住在翠竹院里头,方便下人照顾,又叮咛苏之音赶紧好起来照顾成致远。 苏之音再一次被成致雪对成致远的关心折服,幸亏不与她同住,不然只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成致雪走了三日竟也没来过明王府,苏之音本以为她对成致远的关心程度,必然是得每天来一遍,确认成致远是否痊愈。没想到她这一走,就对成致远就不闻不问了。 到了第三天傍晚,苏之音火急火燎地让吴管家去找公主请太医过来。 明明她喝了太医开的药第二天就好了,说明这太医开的药还是有用的。而成致远喝了太医的药依然不见好转,连着烧了三天三夜都没退烧,苏之音自然也从病好了以后就一直衣不解带地守在成致远身边照料。 除了公主来的那天成致远有模糊地醒过一次,就一直这样睡着,看得苏之音越发担心,偏偏冷明还在一旁劝她,要相信太医。更是惹她一肚子火: “我是他妻子,他睡了那么久,我就不担心他吗?还有你,算什么贴身侍卫,自家主子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相信别人?呵,你说说看你安的是什么心思!算起来,我也算你半个主子,我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你管?给我滚一边去,别来烦我!” 一众下人第一次见苏之音发那么大的火,传言中,她是个疯傻的人,在家时便咬伤了不少人,就连丞相大人也敢下口。虽说现在看起来好好的,难不准什么时候发起疯来,朝着他们咬一口,伤着了也没地方找理说去,只好乖乖听命行事。 吴管家带着明王府的信物进宫去找公主,到了后半夜才从宫里出来。还带了元康和一些侍卫过来,说是皇上口谕,让成致远进宫治病。 只是当苏之音看到来接成致远的竟是一辆这么破旧的马车时,心中又生一股怨气。 这皇帝到底是不是想要成致远的命,这大半夜接人进宫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了一辆这么破旧的马车。随便派个太医过来不就好了吗,这样移动病人,又是在深夜里,难道就不怕成致远因此加重病情吗? 想是这么想,但苏之音还是乖乖地跟着成致远进了宫。 苏之音看着不断远去的明王府,心里头暗叹,这辈子终究是摆脱不了这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