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沐府(2 / 2)小媳妇首页

“姚善善,你知不知错!”

老太太呵斥,善善张着两只小手愣住。

“我去信怎么跟你说的?”老太太质问。

善善没反应过来,憨着小脸摇摇头。

老太太抿着双唇忍住笑,恨其不争地在她额头点了点。“你个小东西,我让你提前一月入京准备笄礼,你倒好,给我耽搁了这么些天,你说你玩心怎这般重!”

老太太气得还要点,却被善善一把抱住,撒娇地咕哝了句“外祖母,我错了”,窜进了她怀里。

久违的熏香让善善心头一酸,眼泪又控住不住了。

“别跟我来这套!”老太太并不真心地搡了搡她,“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怨我没请魏国公夫人给你做笄礼正宾么,还给我耍小性!小东西,不管用,恭顺伯夫人我请定了!”

“老太太,不带您这么强横的!”堂外笑语传来,悠然走进个清隽秀气的男子。

他便是寄朝云的夫君,善善表哥沐斯年。

沐斯年斜睨着小表妹挑了挑眉,又道:“祖母,善善不想请恭顺伯夫人不是没道理。您瞧瞧隔壁郑侍郎家大闺女,当初请的不就是伯夫人,结果呢?都二十了还没嫁出去呢,砸手里了不是!”

他表情好不浮夸,气得母亲谭氏瞪了他一眼。

整日没个端正,就知道冒浑话!

是啊,他若不冒浑话,还是“三大纨绔”之一么!

善善无奈,朝云也上前扯了扯夫君袖子。可沐斯年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地凑到老太太身边,刚要开口继续却被善善一个眼神打了回去。“人家嫁不嫁关你何事,你那心思怎净往别的姑娘身上用呢!”

斯年呆住。“我,我心思往谁身上用了!”

“你自己清楚。”善善嘀咕了句。

斯年不干了。“诶,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不是帮你说话呢么!”

“用不着。”

“姚善善!”斯年无奈指着她,“是谁年初跟人家陈三小姐夸口,说说笄礼定会请国公夫人做正宾,还偷偷给我写信让我劝祖母的!还贿赂我呢,说事办成了请我听江南地道的水磨腔!我自己听不了吗?我瞧你是我妹才帮你的,你就这么坑你哥!”

沐斯年气得直哼哼,善善努力回忆,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善善和沐斯年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亲,她有什么小动作拐带着他那太正常了。

往昔这情境善善只要撒个骄就好了,可想起前世……她就是懒得看他!

善善没理他,转而又黏向老太太,委屈巴巴地道了句,“外祖母,我饿了……”

还真拿这小东西没辙。

老太太的脸到底绷不住了,笑着赶紧唤吴嬷嬷传饭。

就说外祖母惦记自己吧,晚饭做的都是善善喜欢吃的,而且老太太给她夹什么她吃什么,小腮帮子从头鼓到尾。

大伙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两口放碗三口撂筷子的小姑娘吗?怎不但不挑食了胃口还这么好,斯年都快吃不过她了。

他们是不知道卧床三年靠药吊命的绝望啊。不要说那三年,前世从父亲被抓开始善善就没吃过一顿安稳饭,直到后来生生把脾胃熬坏,她就是想吃也吃不了了。

她能吃,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最后撑得小肚子鼓溜溜的,缠着老夫人非说自己走不动了,要在西院和祖母一起睡。

她那点小心思,老太太明白着呢!

入夜,下人伺候洗漱后,祖孙两人躺下了,善善钻进外祖母被子里抱住了她。

老太太也搂着她,“我小外孙长这么大了,祖母都快抱不过来了。”

温氏就沐绾一个女儿,年轻时忙于经商无暇照顾,等儿子继承家业她清闲后,女儿又已嫁做人妇,于是便把所有遗憾都倾注在外孙女身上,打小就疼她。

想到外祖母那么疼自己,可前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善善心又酸又疼,带着鼻音道:“外祖母,我好想您……”

老太太笑了。

这才分开几日啊,她去岁来京过年,二月花朝节才回江南,满打满算也就三月。

小丫头呀,想必还是惦记笄礼的事呢!

老太太明白小丫头为何非要请魏国公夫人,无非是想争个脸。

姚家祖籍琼州,远在天涯海角,姚项以随父母入京后,没几年父母便相继离世了,因着其父和沐老爷子有些交情,这才在沐府的支助下得以长大成人,还颇为争气地考取进士,自此入朝为官。

沐老爷子对他青睐有加,收为女婿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大伙都以为他会赘入姚家,不成想老爷子执意嫁女,不赘婿。

祖家无亲,所以善善从小在沐府长大,虽沐府把她当嫡亲小姐去宠,奈何在外还是免不了受人指点,尤其在熟识的千金闺阁面前。

“祖母也想请个德高望重的夫人做正宾,只是自你外祖父去世后,咱和魏国公府没那么密切了,何况国公夫人身子一向不大好,笄礼繁琐,一捱就是半日,只怕她撑得艰难。而且……”

老太太哀然叹声,善善懂了。

好歹她也给魏国公夫人当了十年的儿媳。

别看国公夫人是一品诰命,连皇后都对她笑颜相待,可她年轻时很辛苦。魏国公随先帝打江山时,她伴夫身侧,辗转劳累落下一身病,后来丈夫封爵她可算苦尽甘来,却因身子羸弱连夭三子,小儿子宋疏临还是她苦求菩萨才保住的。

笄礼正宾,自然声望越高越好,可比起声望温氏更想讨个如意,她不求外孙女此生显赫富贵,但求安稳顺遂。

善善明白外祖母的苦心,贴着她道,“外祖母,我都听您的……”

“善善懂事了!”老太太会心笑了,又安慰地拍了拍她小脑袋。“知道你仰慕国公夫人,放心,待你说亲的时候外祖母请她给你保媒!”

善善差点没哽住,忙想说不用了,忽而忆起晌午在般若寺发生的事。

“祖母,我有话想跟您说……”善善犹豫着,可老太太却阖目拍了拍她背,“折腾一路都累了,早点睡吧,明个外祖母陪你聊个够。”说罢,便唤小丫鬟来熄灯了。

善善没坚持,朝被子里缩了缩,想着今日的事没多就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人睡了,梦也来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水中……

公主好沉啊,她使出全身力气才把人推上湖心亭,累得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她想缓缓,却发现远处有人朝她游来。

她仔细辨认,那人却忽地不见了,眼前水面如镜,静得出奇。

不过她好像知道那人是谁,大声唤:“宋疏临!”

没有回应——

不仅没有回应,时空恍若静止,连空气都凝结了。湖水变成海水,茫茫无际,无助的绝望感瞬间将她吞噬,连身边的六角亭也不知去向。

善善慌了,大喊:“六叔!六叔!”

水面终于动了,伴着剧烈的水声,她被举出了水面——

宋疏临托着她臀抱紧了她,仰头朝着她粲然一笑,阳光下水珠在他俊逸的脸上闪着晶莹,可再晶莹也比不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淬了熠熠星光,蕴了般般柔情……

“善善别怕,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