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城。
另外一个角落里。
已经三年没有人居住的秦家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一点响动。
因为是凌晨时分,所有人都已经沉睡很久,过往的街道里也少有行人经过,即使有,也是紧裹着外衣,快速穿过这条看起来有点阴森恐怖的巷子。
所以并没有人注意这套房子有什么变化。
巷子的尽头,就是秦漠曾经的家。
此刻在他的家里,坐着两个男人。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幸好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也很明亮,照进这不大的客厅里,将两人的轮廓映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声音很低沉,肩膀宽阔,双腿修长,他先开口,问对面的那男人,“老三去哪里了?”
“他能去哪?肯定又是去见那个女人了。”后开口的男人坐在客厅的吧台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高脚酒杯,对着月光,晃动着酒杯里的猩红酒液。
他身形偏瘦,声音有些嘶哑,说话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是感冒了。
“恩。”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又沉声嘱咐了一句,“要他少跟那个女人接触,那个女人身上不干净。”
“干净?”拿着酒杯的男人噗嗤一笑,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似嘲讽他也是嘲讽自己道,“难道我们身上就很干净吗?”
坐沙发上的男人抬起头,月光照在他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脸上。
他的左眼空洞洞的,没有眼球,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把看到他这只眼睛的人深深吸进去,永远没入黑暗。
而另外一只眼睛,则带着骇人的凶光,看向那个拿酒杯的男人。
“喂喂喂,别用这个眼神看我。”拿酒杯的男人最怕看到他这个眼神和那只没有眼珠的左眼,每次和他目光相触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已经五年了。
他还是见到就害怕,一点都习惯不了,他赶快抿一口红酒压压惊。
“91号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最好早点做好准备。”坐沙发上的男人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站起身,阴测测的说:“还有,如果不能说服那个女人站在我们这一边,那就除掉她。她才来第一天,就发现这么多蛛丝马迹,如果她是敌人,我们都会很危险。”
说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便走出秦家。
在关上秦家大门之后,他抬头看着月光,将手里的衣服搭在肩膀上,脸上的表情从冷峻变得有些迷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样的贪心,到底是对是错。”
拿着酒杯的男人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意,转过身子,面向窗外的白月光,满脸惆怅的对月独酌。
夜罂,你可真是个麻烦。
既然你这么想找到我,那不如,我就自己主动现身。
反正我也很久没见到你了,甚是想念。
纪繁星没什么大碍,第二天就出院了。
回家之后,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坐在书桌前,拿过桌子上的笔,在白纸上“唰唰唰”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这几个人的名字,都是昨天一天与她有接触的人。
她低眉沉思了一下,笔尖不断在几个名字间来回晃动,最后她又把那几个名字逐个划掉。
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从顾谨言身上顺走的银质刻浮雕栀子花纹的打火机,打开翻盖,转动滚轴,“蹭”得一声,火焰迅速从出火口喷出。
她将白纸点燃,丢进一旁的黑色大理石烟灰缸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火舌把白纸舔得只剩下黑色灰烬。
“繁星,今天下午三点,有新戏,我在老地方等你。”
正在纪繁星沉默无语的时候,忽然手机传来一条微信。
发微信的人叫熊晓雯,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
纪繁星是影视学院毕业,毕业之后她并没有安心在顾家做少奶奶,而是坚持自己的梦想,和熊晓雯一起在湖城最大的影视基地容店做起跑龙套。
纪繁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已经结婚,嫁得还是城中首富的孙子,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容貌出众却家世平平的普通女孩子。
当年她和顾谨言结婚,是在国外注册,国外举行婚礼。
邀请的只有顾家这方面的家属,而纪家,除了父母,没有别人出席。
这是顾老爷子的意思。
顾老爷子在结婚前夕就跟纪国华说过,这段婚姻如果能维持七年,那就公开,如果不能,那就离婚。
当然,顾家会给纪繁星一笔合理的赡养费。
只是原因,顾老爷子没说,纪国华也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就是钱,只要钱给到位,别说纪繁星嫁得顾老爷子孙子,哪怕纪繁星嫁得是顾老爷子本人他都不在乎。
虽然五年过去,顾老爷子也没有像从前那般苛刻,对纪繁星的身份绝口不提,顾谨言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刻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