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已入深秋,秋风萧瑟,各宫宫殿却是随处可见的彩绸、彩灯,喜气洋洋。
来往宫人形色匆匆,手上端着各式礼品。
“都走快些!耽搁了贵人们的大事,有你们好看的!”
赵公公忙了好几天了,他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又紧锣密鼓地领着人去别的宫里。
圆脸小太监跟同伴走在最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小德子,封后大典不是至少要小半年吗?怎么不过两月时间陛下就要大婚了?更何况那后位的人选,怎会是……”
“嘘!”小德子连忙捂住他的嘴,谨慎地在周围扫视一圈:“这话要是被他人听见了,咱们的小命都得玩完!”
圆脸太监连忙住了嘴,表情心有余悸。
小德子回忆道:“两月前太医院抬进来的那位被气晕御史郁淮安郁大人你可还记得?”
“咱们的皇后,正是郁大人家的嫡孙。”
“嫡孙?!”圆脸太监瞪大了眼。
“是啊。”小德子叹道:“朝堂之上,陛下竟说自己好龙阳,要求娶郁大人的嫡孙为后,生生把古板的郁大人气晕,人从太医院回去就直接卧床不起了。”
小德子忍不住感叹道:“我听出宫宣旨的小林子说了,那位郁家公子真是风姿秀彻,玉一般的人,可惜……”
“都在这瞎说什么!忘了前几日从刑房出来的小夏子了?”
两人回头,这才发现赵公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打了个寒颤,当即噤声。
……
大婚当日的郁府比平常热闹不少。
府内府外乌泱泱挤了不少人,郁宁披着大红盖头,被一堆人簇拥着迎入轿撵,手上还抱了个苹果。
只是刚上轿撵没多久,郁宁便没忍住将那苹果给啃了。
早上走的急,他连口水都没喝。
还是吃吧,说不定这是他此生最后一顿饱饭了。
郁宁犹豫半晌,还是小口小口将那苹果啃了个干净。
一路上小心捏着果核,直到被抬到皇宫牵引着下车,郁宁才有机会将那果核扔到车撵的角落里。
之后又稀里糊涂地不知走了多久,隔着盖头,郁宁心中再好奇也只得按下不动,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只手。
那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将他轻轻牵起,上了另一架更大的座撵。
“来,握着朕的手。”男人开口,干净的声线富有磁性,不知为什么,郁宁竟听出几分戏谑,倒不像他想象得那般凶恶。
这便是要娶了自己的暴君秦睢么?
来不及去想更多,郁宁就被牵引着与他并排坐下。
男人身周一层淡淡的熏香气味传进郁宁鼻间,说不出是什么香,但还挺好闻。
一定是错觉。
“……多谢陛下。”郁宁很快回神,偏头回应他一句,便又端坐好身体。
这轿撵待会是要抬到太庙祭祖的,万众瞩目之下,容不得一点闪失。
秦睢看着披着盖头端坐肃谨的少年,不禁觉得无聊,斜靠在另一边不再多言。
往后一路,无论是太庙祭祖还是会见宗亲,两人皆是同行,直到傍晚时才分开。
秦睢出去赐宴了,四周侍从宫女皆屏退左右,空荡荡的内殿里,只有郁宁一个人坐在喜床上,头一栽一栽的。
秦睢什么时候来啊……他都要饿昏了。
外殿守着宫女太监们,郁宁也不敢妄动,坐在床边忍了会儿,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朝大红色的被衾下摸去。
感受到手下的坚硬,郁宁眼前一亮。
花生、桂圆、红枣,这可真是救命稻草了。
盖头垂在腿上,郁宁低着头,轻盈又小心地剥开,又以极快的速度塞进嘴里,全程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殿外的宫女太监们也没一个注意的。
新婚之夜,皇帝还没来,他先吃上了,被知道怕是要治个大不敬之罪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郁宁侥幸地想着,虽分出一部分心神注意外面的动静,大半注意力却还是落在眼前的食物上。
隔着盖头,他丝毫没注意他名义上的夫君,夏帝秦睢,此刻已然进来了。
而恰巧将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的秦睢,则有意将脚步放的更轻。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盯着盖头下吃完后把果壳熟练塞到床缝下的郁宁,静默一刻,毫不客气地将一把盖头掀开。
“……”
眼前视线突然变得开阔,郁宁一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愕然抬头,两腮鼓鼓的,配上那双因为惊诧而瞪大的双眸,活像往嘴里囤货的松鼠。
殿内空气渐渐凝滞,秦睢挑了挑眉,俯身,伸手将郁宁嘴角不存在的碎屑擦掉,动作慢得像是要将人凌迟。
“好歹是朕的皇后,吃穿用度自是不会缺了你的。”
郁宁吓得东西都掉到了喜服上,他跪倒在地,本想求饶,却在慌乱间抬头那刻不受控制地说:“就这?打发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