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曜前往洛阳平叛的这些日子里,周昱为兄长出谋划策,计划拦截伊水,水淹叛军的计谋不知从何处传出。
消息传得有鼻有眼,没过一日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周昱再次成为了京城中赤手可热的人物。
令人奇怪的是流言虽然将周昱捧上神坛,但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真正去平息叛乱的人——周曜,却被人有意无意的模糊和忽略了。
晌午,御书房中。
周元一边批改着奏章,一边听着由暗卫营收集而来的,用于监视朝臣,掌控京城的各种信息。
此时,地甲正汇报到京城中传得甚嚣尘上的有关周昱为解陛下燃眉之急,献上良计的消息。
感受到周元手中玉玺撞击书桌的声音越来越大,地甲他头也不敢抬,只得专注地盯着地面。
地甲他立志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传声筒。
地甲吞吞吐吐地继续补充说:“消息来源目前还不确定,属下无能,只查到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地甲觉得自己这句话与火上浇油无异,但这消息源头他已经命令人去排查了一天,依旧毫无所获。
这看似一潭死水般平静的京城下,隐藏着无数幕后黑手,只等时机推波助澜,在京城中掀起惊涛骇浪。
待到地甲汇报完毕后,御书房内只余毛笔摩擦纸张和玉玺盖章的声音。
周元像是没有听见地甲所说的情报一般,也没叫地甲起来,只是不疾不徐地继续批改着奏章。
半晌,他将面前的一摞奏折批改完毕后,唤来近侍整理桌面。
周元他这才抬头扫了一眼地甲,面无表情地吩咐:“给我盯紧何家,朕倒要看看何家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他们手还敢伸多长。”
“是!”地甲行礼道,“皇后那边还需要继续盯着吗?”
“派人继续监视,详细记录,”周元把玩着玉玺,道,“还有贵妃和二皇子那边也一并盯死了。一只蚂蚁也不要放过。”
“是!那流言的源头还需要继续追查吗?”
地甲感受到周元周身的低气压,把头压得更低了。
“继续查,但是这个消息只能是从何家那传出来的,明白吗?”周元俯视着地甲,嘴角微勾,冷笑道。
没等地甲回复,周元就随口定下了何家日后的命运。
“何家窥探帝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谅皇后只是一时被蛊惑,禁足一月。”
“是!”地甲恭谨地回复道。
他明白,此事已定。
既然陛下说这是何家做的,那么只能是何家诱骗皇后,借皇后之手,探听陛下行踪。
至于何家和皇后在这件事中到底干不干净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暗卫营要做的就是将这件事死死地扣在他们头上。
“好好准备,朕明天要看到整件事的结果。”
而在地甲告退时,周元仿佛是临时起意,又像是有意为之,他突然问道,“地甲,你的弟弟现在是还跟着曜儿吧?”
地甲心头一紧,陛下此时提起地乙,意欲何为?
他停下了步伐,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陛下?”
“朕觉得狗还是要听话些比较好,乱吃东西的狗是会死的。”
周元的声音提起来喜怒难辨,仿佛不过是兴之所至,随口一提。
然而,听到他的话语的地甲却如临大敌,不敢作声。他知道皇帝是在警告他暗卫营应当老老实实服从于皇帝的命令,不得自作主张。
周元没有等地甲的回应,也未再看向地甲,宛如刚才真的不过是自言自语一般。
他转而从腰间拿起一块玉佩,端详了起来。
就在地甲以为此事已了后,周元突然开口道,“你看这玉,看似名贵,但因为磕了一角而一文不值,你说是吗?”
玉?
昱?
莫非三皇子殿下做了什么触怒了陛下,让陛下内心对三皇子殿下有所不满?
地甲被自己心中的联想给震住了,他不敢继续往下细想,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地盯着那块玉发呆。
“行了,退下吧。”
京城正在酝酿着一股狂风暴雨,只等一个爆发的契机。
而此时的伊阙关也正处于天灾人祸之中。
背风坡的积雪看似结实,实则松软而又充满漏洞,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彻底滑落。
周曜早在注意到有雪崩危险后,立即带领军队,向迎风坡更高点撤退。
此时的她站在山脊处,俯看着下方。
只见,山上的积雪以横扫一切的气势席卷而去。
希望周阮命大些,别死在这里了,不然挺麻烦的。
这大逆不道的念头从周曜心中一闪而过,却意外的让她感到一丝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