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毫无预兆劈头而来,她呆呆地“啊”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回答:“弟子愚钝。”
倒是莫蹉跎接话:“我记得,是出自孟轲。”
“不错,出自其答梁惠王之问寡人之于国也。”璧珩颔首:“阿芄,你于文辞方面用功不足,这篇文章,便作为今日的功课,需在一日内背熟,明日此时,为师要来考你。”璧珩君说着,从宽大的襟袖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卷简牍,放在明芄捧着的食盒上。
“啊……”明芄的表情霎时急转直下,另一只手上举着的一块点心,还没来得及入嘴,“吧嗒”一声掉了下来,得亏莫蹉跎眼疾手快接住了,没让它掉在地上。
“师尊我错啦……”明芄呆在原地,哀嚎哭诉。莫蹉跎乘其不备抢过食盒,把简牍丢还给了她,一溜烟跑了。边跑还不忘嘲讽一句:“文辞方面嘛,咱俩就像这文章里说的五十步笑百步,哈哈!”
笑音未落,他就真的已奔出百步之远。明芄想追也追不上了。
师徒二人俱是心事重重地走,走回了昨天留宿的客栈,明芄续了两晚房费,暂时居住在这里。她点了饭菜送到房间,坐在桌上呼哧呼哧刨起饭来。
璧珩君丢了个隔音的小法术,坐在明芄旁边,开口问道:“悬衣楼里,你看到了什么?”
明芄肃然搁下筷子,将所见所闻的详细复述一遍。其实,以璧珩君的修为,隔着几丈的距离观望,也能摸查得一清二楚,他要明芄去看,也是为了锻炼徒弟的胆量和能力。
明芄自信地说:“悬衣楼门口的禁制,刀阵里的怨灵,再加上莫蹉跎说的故事,徒儿觉得,悬衣楼肯定有问题。”
璧珩君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总结,却突然说:“你再把店小二叫来,问问他,桑羽国夏紫钩姑娘的刀尖舞有什么来头。”
明芄纳闷道:“从小二那里能找到什么线索?他肯定只知道些人尽皆知的坊间传言,更何况店里跑堂的活计能有几个钱,他们想必连见都没见过夏紫钩姑娘,问他们能问出什么?”
璧珩君手指在桌上扣了两下,神秘地微笑,坚持道:“你且去问,听话。”
明芄无奈,依言而行。打开房门往外唤了一声,昨日那个店小二屁颠屁颠风赶过来,一迭声地叫:“客官恭喜发财,吉祥如意,五福临门,长命百岁!两位需要点什么?”
明芄开门见山,直接要他说说那位夏紫钩姑娘,结果小二除了噼里啪啦又倒出一箩筐成语,竖着大拇指将夏姑娘形容得天花乱坠,惊世骇俗之外,便没有旁的有营养的话了。
小二退出去,明芄对璧珩君说:“师尊你看我说的对吧,小二不是有钱人,他肯定没亲眼进悬衣楼欣赏过,都是传的,没什么价值,还不如姓莫的说得详细。”
璧珩君道:“正是如此才奇怪,你再想,店里的活计整日迎来送往,接触三教九流的客人,说他们是世上小道消息最灵通的人也不为过,但他却一点都没提及刀阵底下的亡灵……”
明芄两指摸着下巴,凝眉喃喃道:“对啊,除了那个登徒子,咱们进城两天,有意无意听见一大堆关于夏姑娘的传言,却从没人提起刀阵的由来……”
突然间,犹如脑中掉下一道霹雳电光,她霍地拍桌站起:“他是故意说给咱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