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因为她搂着肖煜腰身的手背上，突然被烫了一下，她不解的低头看去，只见一柄断刀，不知何时，竟没进了肖煜的腹部。

只留下一截光润的刀柄在外面，轻轻地颤动。

“肖煜！”公主失声道。

肖煜把目光从自己的腹部移开，看向公主。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许多的念头，最后却汇成了一句：“别哭……”

张口的同时，滚烫的鲜血汩汩冒出，几乎将他的沙哑的音调冲散。

公主当然没有哭。

她有的只是愤怒，和茫然。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是该先去找大夫，还是该先杀了沈肃！

还是李令雯在关键时刻提醒道：“大堂姐，快带肖世子上山！明远大师应该能有办法！”

公主被提醒，想也不想的把剑丢给李令雯，拦腰抱起肖煜往山上飞快的走去，路过沈肃的时候，公主连个正眼也没给他，只森冷的丢下一句：“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沈肃神色慌张，满脸愧疚和不安：“公主……”

公主根本没理他，速度极快的消失在了山路上。

李令雯虽然被吓到，但她好歹看清了全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叹着气拍了拍沈肃的肩膀，道：“沈将军，眼下不是怪罪谁的时候，你还是赶紧下山回京，将此事禀报陛下吧！还有镜王府也要通知……光靠明远大师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肖世子，就算能，肖世子估计也不宜挪动，京中的太医和药材也要快些安排送过来。”

李令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叹气：“沈将军，你还是……先将功补过吧！”

交代完，她就继续往山上走。

这一天才过去了一小半，却比她过去的十几年，都要来的惊心动魄。

李令雯走的很快也很急，所以并没有回头，也就没能看见，沈肃在她走后，脸上浮起的那瘆人的冷笑。

护国寺内山门外，知客僧领着一群小沙弥等了快一个时辰，都没等到公主大驾，不由得开始着急起来。

小沙弥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师傅，公主是不是不来了？”

“不能吧，不是都通知咱们清场了吗？”

“万一公主临时改变主意了呢？”

“这怎么可能，你当是出门吃饭啊，还改主意！公主今天是来给皇后娘娘供奉香火的，可不是别的什么小事！”

“那怎么还不来？”

“许是路上走得慢吧……毕竟咱们山门前这条路，不是一般人能走的上来的！公主金枝玉叶的，不得走上几个时辰？”

“那要不，咱们下去迎接一下？”

……

没等商量出结果，公主出现了。

身负重孝，哪怕是年节下，公主的衣裳也是素色的，正因为颜色浅，她身上沾染的血迹就越发的刺目。

更别提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比她身量都长的青年男子，腹部插了一柄刀，血一路从山下蔓延而来。

所有人都被惊得张大了嘴愣在原地，计划中想象中的热情迎接，完全不见踪影。

“明远大师可在？”公主喘着气，声音嘶哑的问。

知客僧回过神，也来不及应话，匆匆将肖煜接过去，带着公主往护国寺方丈明远大师那里赶去。

小沙弥们还愣在原地，看着铺满白雪的山路上，点点红梅般的血痕，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