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皆顺着那人而去,但皇甫毓心系要事,也顾不得看这位旧人,正要上楼时,突然沉沉鼓声响起,顺着鼓点,画舫靠岸,那一身天水青的男子踏着月色而来,他微微扬着下颌,眉目沉静,毫无笑意媚态,但也在不动声色间能动荡了千万人的心。
众人见到清商都微微失了神,但是自他走过之处,还是不自知地让开一条道,生怕冒犯了那好似月中仙的人物。
忽然之间,清商似是感应到什么一般,一双清眸朝角落落去,不偏不倚,正正对上皇甫毓的双眼。
几乎在一瞬间,皇甫毓垂下眼避开了清商的视线,随后迅速上了楼。
清商望着那跑得迅速的娇小身影,冷情的薄唇边,悄然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在门前敲了几声暗号,慕白便来开了门,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看到她来微微一愣。
将她放进屋子后,慕白来到小几前为了倒了一杯热茶,朝她问道:“你从皇宫回来了?”
“回来了,果然如我所料,皇甫胤是被人下毒致使性情大变。”皇甫毓一脸的阴沉,随后她抬起眸子看向他,眼底一片森寒:“我怀疑是晋王所为。”
慕白沉思良久:“若是晋王在宫里安插了人要对皇甫胤下手,那定是会被宋幕发觉的。”
“现在我只觉得心底发寒。”皇甫毓握住那上好白瓷制成的杯子,茶水滚烫,却暖不了她半分:“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却探不出皇甫胤中毒,大内森严,却有人敢堂而皇之对天子下此狠手!”
她气得身子微颤,连杯中茶水溅出也不自知。
慕白看着甚少失控的她如今竟这般,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她被茶水烫红的虎口,慢慢伸出修长的手指,抽出了那杯茶水。
“我知你恼恨有人对他下手,但如今敌在暗你在明,事情还不明朗,想来是要从长计议。”慕白说道:“十一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会与宋幕说,将他安排入太医院。”
皇甫毓点了点头,随后听到窗外的幽幽琵琶曲,目光自窗外而去:“对了,清商他,是你许他入了天香坊?”
“是,那时公主府人去楼空,他抱着一把琵琶而来,立于坊前,求我将他收入坊中。”慕白垂下眼,蒲扇般的睫于眼下落下重叠的影:“他着实执着,我念他曾是你府中人,便留下了他,他也甚是出众,不过一年,便身负盛名,前月还有扬州刺史一掷万金邀他前往扬州,只为听一曲他的琵琶。”
“一曲万金,啧啧,哎当时竟未来得及听到他奏一曲,亏啰!”皇甫毓托着腮露出万分遗憾的表情,看得慕白冷笑一声:“行啊,那以后我也让清商为你弹一曲,也不需万金,千金即可。”
“不了,不了。”皇甫毓摆了摆手,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还是慕白公子的琴音甚对我心。”
慕白别过头不去看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嗤一声:“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