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传自后方的一点骚乱动静之时,越澜心中警惕瞬起,立时驾马停下,回身查看。 他容不得云容出现损失。 莫敢回更是比越澜还要积极,直接策马欲奔向混乱之中,与越澜几乎擦身。 □□踏云陡然两蹄滞空,立了起来,长声尖叫,蹄下似踩着了什么东西使它疼痛。 马蹄之下不知何时从人群之中被推攘出了一个人,而踏云双蹄正要落下。 踏云是上过战场的悍马,这一双蹄子落下,那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紧急关头,莫敢回扯紧马鞍,偏向于越澜方向,欲使踏云双蹄落下的地点转变。 莫敢回的紧急举动成功使踏云移了一点位置,双蹄还在下落,依照这个场景,地下躺着那人仍是摆脱不了成为踏云蹄下亡魂的命运。 是选择花云容? 还是选择救下一名无辜? 这容不得耽搁! 在对花轿情况视线可及之下,越澜伸手拉住了踏云的马鞍,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扯! 踏云马头高高仰起,遮挡了半瞬越澜的视线。 双蹄落地,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地上那人。 那人有些涣散的瞳孔聚集起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真的是生死只在一息之间,仅在一念之间呐! 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踏云安静了下来,见状莫敢回利落翻身下马,大步往花轿而去。 越澜也正欲下马,却被人拉住了手臂,一侧头,却发现是管侍卫。 他道:“将军去看夫人是正常,你去,他人会如何说?” 越澜恍然明白了一件事,云容被世人彻底标记上了将军的记号! 他拉着马鞍的手,骨节泛白。 这是一道晴天霹雳,劈晃了越澜。 越澜已经不记事了,坐在马背上,恍恍惚惚的。 见越澜如此,管侍卫压平了嘴角,吩咐手下的赶紧组织安排,恢复街道秩序。 在秩序恢复后,安王派给花云容的丫鬟从挤到的边缘处凑近了花轿,询问道:“郡主?” 听得轿中传来的那一声“无事”,丫鬟微微放心,在见到定国王掀开轿帘后一脸无事的吩咐继续行进时,更是放下了心。 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她不好向安王交代。 莫敢回回到队伍前方便见马背上恍恍惚惚的越澜,挑眉看着管侍卫,得来一个耸肩的表示。 摇了摇头,翻身上马,继续行进。 定国王府中,已是宾客盈门,上至当今陛下,下至九品官员,定国王府门外更是摆满了流水酒席专门用于招待城中百姓,行乞之人亦可前往。 此刻迎亲队伍刚一踏入定国王府所在的街道,铺天盖地的恭喜便淹没而来。 “恭喜定国王!” 踏入王府之内到大堂这一路上,百官道喜不断。 “恭喜定国王得娶娇娘!” “定国王俊俏非凡,王妃如花似玉,以后小世子定也是人神共愤!” “早生贵子啊,定国王!” …… 入得大堂,首座上正坐着当今陛下,在这样的日子里,首座两个座位应是莫敢回的父母见证子女成家的地方。 如今看当今陛下稳坐不动的模样,应是想要以长辈身份承受莫敢回夫妻的敬父母酒了。 莫敢回自越澜手中接过喜绸,同时吩咐道:“越澜你随管维下去吧。” 说罢,和新娘子一人牵着喜绸的一头。 望着首座上,明显经过一番打理而特别威严的当今陛下,莫敢回心中复杂。 五年前在军中,他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这五年里,也更是调查到一些传言。 父亲当初的战死沙场,矛头全都隐隐指向了这正坐在父母位置的当今陛下身上! 陛下对他的态度更是矛盾,若说好,却又卸了他的兵权,若说不好,却又事事尊他意愿,更是独有一份的豢养私兵。 虽然在越澜面前,在谈及陛下时,他总是嘲弄的表情,却并不代表他不曾体会到陛下待他的好。 在一切没有明确证据之时,他不会有任何举动。 但若真是与陛下相关,他必定…… 莫敢回移开双眼,看向当今陛下旁侧面容相似的若昭仪,这一眼,让他无限惆怅。 不知娘亲此时在何处? 有没有出现? 知不知道自己成亲的事? …… 就在莫敢回心中纠结复杂时,越澜糊里糊涂的换上了管侍卫让他换上的衣服。 看着灯笼下红艳艳的服饰,越澜很是莫名其妙,心中的失意让他语气有着淡淡落寞:“这是作何,今日是将军成亲,不是我。” 管侍卫最见不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了,哪怕对方不知情。 直接推攘了一下,道:“走吧,你!” …… 花云容坐在床沿,心思活跃的猜测着,越澜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此前那一瞬仿若天旋地转后再次起轿,她便询问了轿外丫鬟发生了何事,谁知那丫鬟竟是唤她为小姐! 陪嫁的丫鬟是安王赐下的两个,从最初开始便是唤得她郡主,今日怎会突然改唤了小姐? 彼时,喜轿中的花云容心中疑惑,却也没多在意,只当是她们想亲近亲近自己,以后好生活,毕竟以后她们要生活的地方,可不再是安王府。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花云容她的本能并没有表现出危险的感觉。 到了房间又一直没有动静,没有宾客、没有热闹,花云容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是不是地方错了? 小心掀开盖头一角,花云容就看到了熟悉的摆件,由此确定了自己是在音舍院的寝房里。 听见房门吱呀的声音,花云容赶紧放下了盖头,一双柔荑规规矩矩的放在腿间。 越澜看了看屋中坐着的这一个新娘子,又看了看门外,似乎透过所有障碍看见了那大堂内的新娘子,他转向管侍卫,无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管侍卫送给越澜一个耸肩,行至床前将花云容扶起,与越澜并齐,又找来备好的喜绸放在两人手中,摆弄着已经僵掉的越澜,让两人面对着房间内摆好的一对大红烛。 一切准备完成,管侍卫长长舒了一口气。 老妈子是当完了,可还得继续当司仪。 管侍卫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呼:“一拜天地!” 看着眼前隐隐映着的烛光,一听这句话,果断后转。 越澜正因心中的惊人想法而一脸傻乐,也就没注意花云容的方向。 花云容由左转后,越澜由右转后,又由于管侍卫将两人扯得太近,双双撞入了彼此的怀中。 越澜咧着一口白牙,本来暗沉无光的双眸又满眼熠熠生辉了,脸色通红又满脸笑容,傻兮兮的。 哪能还顾得上后退,十多年的念想一朝成真,没有直接傻掉,还能保留一点理智听管侍卫命令就已经算好的了! 见身前人没有要移动的意思,花云容只得自己退了一步,心中疑惑:平时没见莫敢回这么冒失啊。 两人对着房门外一拜,就当做是拜天地了。 此时大堂上的大婚几乎同时完成第一拜,拜天地。 管侍卫又是一声高呼:“二拜高堂!” 这次花云容学聪明,由左转后,避免了再一次相撞。 越澜呆呆的转过身,对着一对大红烛和花云容完成了第二拜,拜高堂。 “夫妻对拜!” 花云容与越澜两人身形都是高挑颀长的人,这一倾身,不出管侍卫意料的,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盖头下,花云容虽然看不清人脸,但是现在,她已经很确定,对面的人绝对不是莫敢回! “礼成!” 两处大婚同时礼成,不过大堂内的,那是规规矩矩的往洞房而来,而花云容则是在憋着完成成亲礼仪后,就自个儿掀下了红盖头。 果不其然看见了自己预想中的人! “好啊越澜,这是合起来在耍我呢!” 花云容一张小脸上,满是怒容,可那一双明眸,却是晶莹莹的。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缓冲,越澜其实已经恢复神智了,只是那笑意,一直不愿意撤下罢了。 此时见花云容生气,就算只是半生气,那也是生气了,越澜赶紧牵住了花云容一双手:“别生气别生气!” 花云容瞪了一眼,抽出手来,几步到了床边,一半自己坐,一半用来做自己的工具。 拍着床沿,花云容吩咐道:“老实交代。” 见状,越澜立马迅速移动,到了花云容近前。 一旁,管侍卫摇了摇头:妻管严啊。 “我全然不知情,是管侍卫带我来的。” 花云容刷的一下将危险的眼神转移到管侍卫身上。 正兀自感叹的管侍卫一脸僵滞,战火突然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管侍卫赶紧将战火转移:“是将军安排的,我不知情的。” 女人不好惹啊。 一个推一个,不过一个是真不知情,一个是假不知情。 恰在此时,莫敢回携拜堂成亲的新娘子来到了门前。 两人携手而进。 莫敢回拉人小手这一现象,惊呆了在场几人,新娘子本人也是惊住了,偏偏莫敢回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四双眼睛目光灼灼,盯着那两人相连的地方,三双明目张胆,一双躲在盖头之下。 “看什么?” 越澜移开了眼,在新娘子掀开盖头的脸上顿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