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澜将自己能想到的一并考虑进去,得出的结论还是同先前的一样。 他无法理解莫敢回所说的话,也就问了出来。 “云容成了安王之女,安王明摆着是想通过云容来拉拢你,与他统一战线,以你庆功宴上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安王肯定认为可能性很大,你虽被撤了兵权,但在军中仍具威信,届时只要你登高一呼,必有响应。” “这表面上的东西陛下不可能没有想到吧,若是想到了还如此做法,这不是……是什么。” 莫敢回空茫的眼眸盯在虚空中的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回答了越澜的疑问。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放权,让下面的人各自站队,历练太子,他属意太子登基为帝,但也不一定非得是太子,所以他也将三皇子放到了战场历练。” “看似不管事了,实则将一切都掌握在手。” 越澜这下是真正惊奇,心中对当今陛下的印象彻底改变。 如越澜自己,刚至咸京不久,通过对先前的一系列事情就对当今陛下产生了糊涂的印象,若不是被莫敢回点破,想来这印象应该会一直持续下去。 那么,一直生活在咸京城的人,对当今陛下的印象,肯定更甚。 可见,当今陛下的伪装能力,实在够强。 这种印象,对不在朝堂中的越澜而言,没什么影响,但对那些朝堂官员来说,足以成为一个致命危险,特别是对那些有心帝位的“外人”来说。 越澜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摇了摇头。 可怜安王不论做了什么,还不自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见越澜这一副有时间关注其他人的无所事事之态,莫敢回冷着脸吩咐道:“你既闲得无事,此后你便去帮本王练练兵,自己也好好学学。” 莫敢回在面对花云容和越澜时,向来是没什么架子的,此刻对越澜自称本王这两个字,可见此刻莫敢回对越澜心中是不爽的了。 而越澜的关注点,则是全在了兵字上,双眼刷的一亮:“兵?私兵?” “不过百人。” 接着越澜又皱眉问道:“这不是违反……” 越澜只听莫敢回嗤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话。 “他特允的。” 语中满身嘲讽。 …… 再说花云容,自打上了软轿,心中便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花云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自己与安王府素未接触,为何会对安王府产生一种恐慌的感觉? 花云容很清楚,这并不是对安王府感到害怕,对未来的日子不安,而是一种本能的预警。 虽然软轿之中,柔软舒适,花云容感觉不到一点颠簸,但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的焦躁了起来。 在小小软轿之后,花云容很想将眼前看到的一切全都摔得个稀烂! 憋着一口气,花云容撩开了软轿上的小窗布,沉沉地呼了出来。 花云容本来也是打算通过轿外的场景来舒缓心情,她来了咸京,还没有好好看过呢。 这一撩开,果真见了一幕让她颇感好笑的事情。 “噗!” 一声笑出,花云容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软轿到了安王府。 安王府门前,熙熙攘攘的站了一大堆人。 有安王妃、安王妾氏、安王世子…… 但凡是安王府内,上得了台面的,此刻全都站在了安王府门前。 按照常理而言,多一个安王的子女,原本安王的子女就会少一分疼宠。 花云容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加入进来,先不说喜欢不喜欢了,不受待见这是肯定的了。 那么,不受待见的花云容,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在安王府门前候着呢? 这一疑惑,解答的关键,就在于此刻一直站在安王府众人左侧的一行太监身上。 原来,当今陛下除了昨日下了一道皇诏在定国王府,今日一早也下了一道皇诏在安王府,吩咐安王府众人,必须得出门迎接花云容。 左侧宣诏后不曾离开的太监,就是起了这么一个监视的作用。 花云容坐在软轿之中,完全不知前方有那么大一波人正候着她。 在软轿落地之后,随着一个仆人撩开轿帘,花云容抬脚出了软轿。 “恭迎清雪郡主回府!” 整齐响亮的呼喊在这一刻响起。 安王府门前,除了安王妃和安王世子,其余人等,皆是半蹲着身子,向着花云容行礼。 彼时,花云容刚出轿帘,还弯着腰,着实被这一声叫喊吓到了。 花云容怔了怔,待从惊吓中缓了过来,这才下轿站定,想着杂记中所看到的,也学着那里面的姿态,双手交叠置于腹前,眼神沉着,语气镇定平淡。 “免礼。” 花云容想象着自己此刻的形象,还真感觉自己拥有了一种莫名的气势,整个人似乎泛着光。 花云容的心中忍不住被自己所想象的形象逗笑了,面上刚刚浮起笑意,紧接着就想到了自己此刻正处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毁了形象,赶紧憋住了。 有一本杂记里写过:面对即将迎来的后院争斗,需得塑造一种高深莫测的形象,让他人不敢来扰,也就免了烦心争斗之忧。 花云容这一番形象,虽说不是高深莫测,可也给了众人一种印象。 那就是,此人难惹! 在众人眼中,花云容先是在众人行礼时,故意拖了一会儿,不让众人起身,这就是一个下马威。 接着整个人的气势沉着镇定,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直接让众人心中响起一道同样的声音:是个有手段的难惹人物。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安王府众人将花云容迎进府来,待具监视作用的太监走了,态度立马来了个反转。 有小厮离去禀告了已下朝回府的安王关于花云容一事,安王对这小厮摆了摆手:“去看着,随时禀报。” 书房内,安王阴沉的笑着:“既然不甘繁城生活,来了咸京就好好的做我的棋子吧。” 大堂内,众人落座,却唯独花云容一人站着。 一个花枝招展的姨娘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双手一拍:“哎呀!瞧我这脑子,今早皇诏一下来,就急急忙忙的去府门外候着郡主了,竟是不小心忘了给郡主安放一把座椅!” 安王妃脸上笑意一收,拍桌道:“成何体统!” “王妃姐姐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又一个姨娘仿佛很体贴的说道:“以妹妹看,既然是曦姐姐忘记了,那曦姐姐就把椅子让给郡主,也是弥补了这一个小失误。” 花枝招展的曦姨娘似乎也觉着这办法不错,起了身,笑意吟吟:“静妹妹这法子好,郡主来妾身这里落座吧,让妾身可以弥补失误。” 这不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落座问题。 在皇诏下来时,安王妃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将迎接花云容的一应准备全权交给了在座的曦姨娘和静姨娘,此刻见两人搭台唱戏,她没阻止,也没帮衬。 威胁不到她的人,安王妃不屑用手段。 再者,此刻安王妃也有些好奇花云容的选择。 是坐,还是不坐? 坐了,一顶目无尊长、不敬长辈的大帽子就扣在了花云容身上,到时王爷再如何疼宠,总是会心存芥蒂。 不坐,那这个下马威,花云容就得好好受着,也无可处可申诉,毕竟在场的这么多双眼睛,都清楚的看见了没有人欺负她。 不论花云容是坐还是不坐,总之都是对花云容不利的,而她们,也可以通过花云容的选择知晓以后对付花云容的办法。 所以说,后宅女人,多是闲出了心计。 花云容却是根本没想这么多。 花云容自进了大堂,瞧这些人的架势,想必肯定会花费很长时间。 发现就自己一人没有座位,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让出了座。 不坐白不坐,那我就坐呗! 怀揣着如此纯粹的想法,花云容在一众人的目视下,坦然落座。 见花云容落了座,安王妃也开始主持花云容回府的第一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关于郡主入安王府族谱之事。” 关于这件事,曦姨娘又成了一只出头鸟。 “王妃姐姐,我觉着吧,这事儿可急不得,谁知道这郡主是打哪儿来的,是否又是欺瞒了陛下得到这样一个郡主身份,从而想要混进安王府中呢。” 这一言一字,尽是阴阳怪气,就差没直说花云容是一个骗子了。 这是典型的吃不了葡萄,倒说葡萄酸的反应。 安王府内,能写入安王府族谱的,只有安王、安王妃、以及安王的子女,似曦姨娘这般的妾氏,没有安王首肯,始终都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妾。 安王妃听了曦姨娘的话,面上一副沉吟模样,转而又问向了静姨娘:“静妹妹呢,是作如何想法?” 而静姨娘,则是安静了一会儿,等曦姨娘说完了,这才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倒是一副似经过深思熟虑的模样。 “妹妹认为,这族谱之事,关系重大,需得将事情调查清楚,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