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陌立刻收回视线,虚伪叹气。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梅襄扯过紫檀木架上雪青织金锻袍披上,坐起身后,隗陌又为他诊了一次脉。
这次诊断很快,几乎触了他腕部一息的功夫便收回了手。
已经确认了回天乏力的结果。
隗陌端起黄花梨木雕花几上一盏清茶,用盖子撇了撇浮沫,忽然摇头问道:“为什么?”
七年的功夫,转眼灰飞烟灭,这从来不是梅襄的作风。
即便是看惯生死的隗陌,这次都忍不住大为扼腕,而梅襄却仍是噙着微笑,修长洁白的手指拢了拢暗金云纹领口,将衣下隐约可见的暧昧痕迹如数遮挡。
“因为昨天晚上的酒里,有人给我下了失情散。”
失情散,名不符其实。
吃了下去,不仅不会失情,还会变成禽兽。
隗陌眼中闪过一抹兴趣,“你向来谨慎,怎么会呢?”
一旁管卢再度咬牙切齿,“因为国公爷的杯子里,也有失情散。”
隗陌不解。
国公爷是梅襄的父亲,父子俩一起吃失情散,这是想干嘛?
梅襄看到他的不解,淡声解释:“因为我母亲她比较擅长一箭双雕。”
意思就是,她做的一件事情,往往要起到双倍的效果。
比如让梅襄和老国公喝一壶酒,这样梅襄就会降低防心落入圈套,而老国公也会因为“失情”之后,睡了他最宠爱的那个小妾。
今天早上,国公夫人大概在那小妾房里,有一万种方法陷害对方侮辱对方,并且一次性了结了对方。
罪名就是用下作的药物谋害宣国公。
“她知道了我要守住元身的秘密,所以,她成功了。”
梅襄想到昨夜的事情,嗓子里微有痒意,轻咳一声,低头就吐了口血。
那口血喷了隗陌一膝盖。
隗陌:“……”
梅襄拿起白帕擦了擦唇角,没什么诚意道:“真是对不起,我没有忍住。”
“没关系……”
看在他被夺走贞操的份上,隗陌决定原谅他。
快活一夜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隗陌斟酌了片刻,问道:“把你睡吐血的女子可是国公夫人派去的?”
管卢怒:“隗先生,慎言!”
梅襄摇头,“不是。”
隗陌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
梅襄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她把我当成了别人。”
她连夜的娇泣求饶,嘴里都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可怜的小东西,最后嗓音都喊劈了,都不知道自己求错了人。
所以他不仅失去了贞操,还成了别的男人的替身。
从管卢的角度来看,这分明是白白地被人睡了一宿,连个名分都没有捞着啊。
这……
管卢双目赤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在他家公子身上!
隗陌唇角的笑容慢慢地变味。
幸灾乐祸过了,也该面对一下真正残酷的事实了。
这下子,毁了七年之功的二公子,往后有的死了。
或许他是时候收拾包袱跑路,免得被二公子连累枉死。
梅襄慢条斯理地卷袖抬手替他空了的白瓷杯中斟满清茶,“隗氏一族的活人不多了罢,隗先生可千万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隗陌脸色僵了僵,抬眸发觉梅襄那双漆眸正凝着自己,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念头。
他轻声道:“怎么会呢,不治好二公子,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走的。”
“如此就最好了,不然我即便不通医理,也能有一万种手法,叫隗先生生不如死。”
梅襄虚弱的脸上既苍白又脆弱,唇角的笑容轻轻点缀,温润如玉。
他刚才好像说,他有一万种泡茶的方法,可以用来招待贵客一样,让人不胜受宠若惊。
隗陌暗暗碾磨了一下后槽牙,心想算了,谁让他家二公子才刚刚失去了贞操、又惨被替身呢。
待他知晓是哪个小姑娘干的,一定奉上自己研究了很久可用来榨干男人的采阳丸给她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