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到令室内呼吸一窒的巴掌声。
“别、嗝,别碰我。”
完了,源岐月枝脑海里只想起得起这两个大字,哪怕抱住奈奈子柔软的身躯也不足以安慰她,背脊发凉的感觉让她感官都迟钝袭来,席卷而来的就是无限的悔恨。
她……刚才是把人打了吧。
角落处侍奉的其余侍女,面面相觑,未料到平日温和的姬君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低头假装没有看到刚才的那幕。
背部传来的炽热目光转变成刀尖般的阴冷,像一把又一把的小刀,毫不客气地钉在源岐月枝的身上,如果眼神真的可以化成刀剑,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已经变成筛子了。
“对不起,嗝……”
打嗝声越来越频繁,源岐月枝硬着头皮向被自己打到的秀明表达歉意后。
焦急地隐晦拉了拉奈奈子的手,她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现在她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男人的表情,但不用多猜,都知道应该可以媲美锅底,或许还有滔天的怒气。
奈奈子作为侍女,当然优先考虑自家姬君的感受,只能向垂着头看不见神情的秀明大人用眼神表达歉意,见人愣住原地注视着被打红手背,心底也涌现不好的预感。
外廊听见响声。
将桂月从无线的遐想中醒悟过来,姬君抗拒的声音吓得她立刻站起身来,连忙推开合门,“姬君?!”
刚开门就碰见奈奈子扶着不断打嗝的姬君,吓得桧扇直接掉地上。
“这是怎么了?”
“是姬君有些不舒服,”奈奈子不知该如何解释给桂月管家听,只能简短概括了里面发生的事情,然后跟着侍女们一起搀扶着姬君离开。
留在原地的桂月,大呼不好。
她本意是按照义洵大人的意愿撮合两人,哪知姬君会在席面上失礼,而且还将好心出手相助的秀明大人打了,无论如何这是义洵大人为姬君预定的夫君,真让人因为此事对姬君生了间隙,到时候该怎么办?
门口的桂月万分纠结该如何处理。
而站在屋内垂头地秀明怒目圆睁,对着手背上胭红得一片痕迹,像是看见可笑至极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般,瞳孔震动着,咬着牙捏紧手。
疼痛啊……
已经数十年都未感受到的疼痛感,该死!那个女人……
扭头,满目恶意望向打开的门。
无风的夜空突然想起闷雷声,接着一道白雷闪起。
被秀明可怖的目光震慑住得桂月,在白雷下吓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板上,冷汗不受控地冒出。
这、这人的眼神好可怕,他是怨恨上了姬君?
桂月心惊的同时,第一反应该是告知义洵大人,如此的男人怎么可以做姬君的夫君,见他神情如此狰狞,根本就是恶鬼,那还有之前那副皎若明月的清隽姿态。
屋内剩下的侍女本不敢动弹,在看见刚才的一幕后,余光注意到女管家摔在门栏处,顿时朝着管家过去。
“桂月夫人!”
虽然桂月管家在宅邸里总是训斥她们,可对比起冷傲的天锦夫人,桂月管家已经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管事了,见她摔倒怎么会无动于衷。
而且沉闷的室内,秀明大人的表情实在太过可怕,几人学着奈奈子刚才带着姬君离开的模样,对着倒在地上的桂月管家嘘寒问暖,架起人就跑,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屋内。
偌大的配殿,此时就只剩下秀明一人,屋外的天空已经一改之前的宁静,电闪雷鸣下瓢泼大雨‘哗啦啦’地往下倾倒。
细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可移动的木门上,青筋暴起。
‘啪嚓——’
木门直接被那双手捏成碎末,黑发俊逸的男子,似恶鬼般看向女人们逃窜离去的方向。
尖锐的犬齿在唇齿间显现,猩红的瞳孔里全是盛怒,“啊啊啊啊,竟然能够伤到我的躯体,该死,区区人类!区区蝼蚁,竟然、竟然!!!”
这些人必须死,还有那只胆敢直视他的看门狗!
愤怒之下,秀明恨不得将此地夷为平地。
所有人,一个一个的都跑不掉,还有产敷屋……,竟敢联手京都的僧侣和阴阳师们追杀他,害得他不得不隐姓埋名跟贱民们混迹在一起。
够了!够了!十多年来的流离失所,在不可见日的时光,只能触碰着下等货色的生活让他受够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现在正好,京都的注意力被两面宿傩那样的祸害吸引住,他们就不可能察觉到关东的彼岸花。
以后四国就会是他最好的养料地,而源义洵那只老狐狸……哼,别以为有阴阳师的符咒就可以保命。
还有月姬啊,妖怪口中的至宝,只要吞下她,说不定就可以获得在日光下行走的能力,力量还会更上一层。
哗——。
厚实的木门禁不住秀明的折磨,他只抬手一下,顷刻间化为块状落在地板上。
猩红的双瞳闪烁着异色,十六岁啊,快了……还有十几天的时间,等到月姬觉醒的那刻,就是这屋里所有人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