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精便嘶哑地笑了两声。
敖灼伤口处涌出的龙血凝聚在她周围,便仿佛是让这鱼儿回到了水里,连整个身躯都被笼罩在真龙灵力之下。这般绵延不绝的渡送,换做别的水族,只怕立时就能迎来自己的化形雷劫。
可这条小鲤鱼却连腮片张合一下都费力极了,圆鼓鼓的大眼睛里更是泛起了不详的灰败。
敖灼抿紧了唇,手中灵力顿时更加汹涌。
“别、别折腾了”
黑鲤抖了抖尾巴,也只能在敖灼的龙血中溅起一点微乎其微的涟漪。她喘过一口气,终于又逼出了几个字:“魔气入体,真身全毁那什么,没救啦”
早在被魇魅选中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活路了。
这句话说完,昏昏沉沉的鲤鱼便隐约感觉到,捧着她的手掌似乎突然僵了一僵。
“做、做什么?怎么还伤心了呢”
鲤鱼精费劲巴拉地扭动脑袋,终于把自己已经模糊的视线对准了西海红龙的面容。此时此刻,都已经是无可转圜的好。”
白衣清寒的罪女笑着道了谢,收下了这只河蚌。
奈何她资质奇差,跟随敖灼多年才终于开启灵智,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唤一声
三公主。
不过,那时候的哮天犬还不知道往后要发生什么事。他那位能开启玄光鉴的主人,若是未得敖灼允许,便也不会冒然窥测她的命途。
哮天犬便有些跳脚。
他的世界一向简单干净,谁善待他的主人,哮天犬便也善待谁。如今他对敖灼大为改观,只要想到她拖着一身的重伤不知所踪,整个人便坐也坐不住,恨不能动用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嗅觉,立时下界把敖灼逮回来才好。
显圣真君却拦住了自己的神宠。
“她只是有些事要做,莫要去打扰她。”
“可是”
哮天犬看着自家主人与敖灼苍白到一处去的面色,犹疑半晌,还是乖觉地噤声了。
算了,便相信三公主一回吧。
反正显圣真君也要养伤,她不可能放心得下,想来也不会再惹真君担忧,迟早都是要回来的。
哮天犬默默安慰着自己。
隔了一日,他也果然看见了在廊下晒太阳的西海红龙。
“你去哪里了,怎么”
一夜未眠的神宠无甚好气,原本是想要问她,怎么突然离开也不知会一声,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知道别人会担心的么?
可是将将才靠近敖灼的身边,哮天犬便被她的气色骇了一跳,凝神细观之下,更是惊觉敖灼灵力空虚,竟比之前离开岭山郡的时候还要衰弱一些。
神宠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总不能是又跑下界与谁打架了吧?这小魔头当真不怕死不成?!
哮天犬简直快被自己的猜测吓个倒仰。
西海红龙却没有回应。
她为黑鲤安魂,便已经是在不顾伤势的强撑了,之后又连夜下凡,先是去了速末水,又在极北深渊埋葬了掌珠,设下的七重封禁一层更比一层牢固,险些就要耗死了龙珠受损的敖灼。
而这些,她不想说给任何人听。
包括眼前的哮天犬,还有他的主人。
之后不管哮天犬追问什么,她都以不变应万变地笑上一笑,直到把神犬磨得没了脾气,只能乖乖地化出原身,再趴下来送上犬耳。
“你可不要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三公主了。”
哮天犬不知道敖灼昨夜曾剖开自己的胸膛,见她拂过心口,便以为小魔头是想到了负伤的显圣真君,语气便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主人本事大得很,必定不会有事的,三公主只管照料好自己,旁的都不要担忧。”
只要你这边不出问题,放眼三界,恐怕也没有什么能算作我主人的麻烦了。
神宠在心底小声嗫嚅着。
与此同时,敖灼的心底却传来一声冷笑。
“是啊”
昔年威风凛凛的魔族女将,如今只能蜷缩在敖灼的识海一角,虚弱得仿佛立刻消散。
“他眼下最牵挂的便是你,你却当着他的面斩杀心魔,重归正道,他无论如何也该放心了,便不会再耗费真元为你设下本命结界。来日与我魔族新君一战,总该能保得一条性命。”
“敖灼,虽然他不曾知晓,但你言出必行,果然救下了他。”
“如此你可满足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西海红龙表里皆空,似乎没有比这即将熄灭的魔族残魂好到哪里去。可是她慢吞吞躺下,任由身边的哮天犬替她拨动摇椅的时候,识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