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凉风簌簌,零落枝叶随风飘落在林钦吟脚边。蓦地,她敏锐嗅到了那别于寻常的窒息氛围。
再熟悉不过的,就像无形中从对街施来的威压。
林钦吟犹记得季淮泽上次训练离开时,两人闹得猩火相向的场面,实在不算愉快。
这其中,三言两语怕是都描绘不清季淮泽当时是怎么怒气冲冲地在从巷中找到正被人坑蒙拐骗的她,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一路冷脸把她拎回老院。
在他手下的她,正经事上向来敢怒不敢言,安静如雏鸡。
其实那天的事真没法怪林钦吟。
她下午收到一条季淮泽发给她的位置消息,配上“出来”两个字,言简意赅地把他多话即是原罪的作风贯彻到底。
只是没想到场时,从巷里的人不是季淮泽,反倒是他们小圈子里很出名的,连续三次滑档国防科技大学的复读生。
她见过他,季淮泽的初中同学。
这人一见她,就突然拔腿冲上来,骂骂咧咧地说着季淮泽之前抢他名额的事,拽着她就要往巷子里走。
林钦吟愣是给他这凶神恶煞的报复样给整懵了。
几秒的反应,她才看到他手里捏的是季淮泽的手机。
心里擂鼓敲得起劲,林钦吟抖得也是难以自控。
她觉得这人就是典型的神经病,力气大到想要动手动脚,问她要钱,还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女朋友。
说是表现一定会比季淮泽好一万倍。
林钦吟当场气疯,只觉自己八字怎么和季淮泽这么犯冲,要不然,怎么次次倒霉蛋子的事都能轮到她身上。
幸好的是,季淮泽掉了的手机和ipad连了共享定位,扰耳的警声没一会就劈风传了过来。
林钦吟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人被押上车时发狠地瞪着她的眼神,锐利带刃地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刺穿。
而一旁的季淮泽没注意这点细节,只是火气横生地给分神的她重重来了个大爆栗,言语上却少有地安慰了她两句。
做完笔录,他和她讲了三年前保送名额原定是那人,但最后因作风不良替换成他的事。
林钦吟心想,原来那人不是典型的精神病,是心态崩加上嫉妒心作祟,积压久了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才想不开想做一档子坏事。
可这人选怎么偏偏是自己。
林钦吟压不住烦躁,顺口反驳了季淮泽两句,没想直接点燃导.火.索,一瞬间引得矛盾四起。
很快,车里的气氛几近凝滞。
季淮泽被她这没心样生生气笑,索性懒得理她,驱车直回老院。
当晚,这事落到几个老头耳里,他们惊得忙顾着给林钦吟做思想教育,生怕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全程,季淮泽就跟个大少爷似的,双手交叉胸前,懒散随意地靠在一旁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跪在软垫上受教的她。
完事了还不忘添油加醋地调侃一句:“骗财也算,骗色至于?”
林钦吟无语:“......”
脏话就差飚出来了,她就不该发善心猥琐发育。
一旁的季老头瞥了眼这不开窍的孙子,极会站位地立刻怼了回去:“坐没坐姿,什么样子?”
闻言,季淮泽敛尽慵懒,坐直身板。
后来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林钦吟装聋扮瞎地权当他是透明人,战线一直拉锯至今日。
其实她早消气了,只是单纯扯不下面子。
这会,林钦吟被季淮泽盯得后背莫名其妙汗意涔涔,心虚地轻轻起唇,含糊问季向蕊:“你有没有发现你哥的表情很臭?”
季向蕊眯眼瞧着,“有吗?他表情不是挺在线的?”
“那什么时候不在线。”林钦吟预感季向蕊没什么好话,只是没想下一句她就一本正经地出了招。
“对你笑的时候。”
“......”
愣了几秒,林钦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做贼似的压低声线,只让季向蕊一个人听到:“记得别和你哥说我支教和体检的事。”
季向蕊明意地和她对视了眼,“那你也别和我哥说我打架打断胳膊的事。”
“成交。”
绿灯一亮,林钦吟和季向蕊相视一笑,极有默契地加快脚步走过去。
不远处的吉普车里应时探出两个大脑袋,正经军装都压不住他们看好戏的雀跃。
谢斯衍笑着打了个响指,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俩这运气不行啊,怎么又被抓到了呢。”
周思睿跟腔:“先说好,这回你俩别再想我帮忙。”
林钦吟&季向蕊:“......”
可以漂流瓶联系了。
走至几拳之近后,林钦吟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周围连降好几度,明明夏夜,却凉得磕碜。她打了个颤,保持背脊挺直。
而刚刚过了把嘴瓢瘾的季向蕊,佯装酒意上头,眨巴着眼睛,心中默念“平安喜乐”的字眼,鼓起勇气,正经和季淮泽打招呼:“哥,好久不见啊。”
季淮泽冷淡扫了她一眼,就闻到了两人身上还没消散彻底的酒味。他向来不拐弯抹角,“准备好写两千字检讨了?”
季向蕊瞬间额角犯抽,脑中明确闪过老院喝酒检讨的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