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芜殿中诸人都被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震惊了。
敢叫师尊,这个少年的胆子也太大了,纵然想以命博上位,也不是这么个博法。
这是要牵连他们啊!
看吧看吧,这位尊主已经在暴起的边缘了,这个灵力浓度,这个汹涌的杀意……
哦豁,他们在场的都得玩完。
本来被尊主强行“请”来一起赏舞,已经够胆战心惊的了,偏偏还来这么一出。
他们不禁都在心里埋怨起这个少年来,连带着找到他的大长老和送他过来的江恒也一起怨上了。
林重羽其实并未感知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里那点隐晦的埋怨。
他还在思考着新的称呼。不能叫师尊,难道叫师父?老师?或者随着大家一块叫尊主?
林重羽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小声地试探道:“师父?”
某位尊主忽然瞳孔一缩。
他看到林重羽的左眼皮上,有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大小、位置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掐着人下巴的手一松,公孙陵另一只搂着林重羽腰的手却收得更紧。
公孙陵心里既惊且疑,面上仍然不显,声音更是冷了几分:“继续。”
话音刚落,殿中的乐师便奏响了乐曲,舞姬合着乐曲的节奏舞动起来。
又有白衣仆从端着酒壶一一给在场的宾客满酒。
如有眼力见识的,还能认出这些仆从、舞姬以及乐师都是从前修真界五大门派里万人敬仰的天之骄子。
譬如说那站在门边吹奏笛子的,是凤衍山二长老的得意大弟子,余文岭;那主舞的是灵璧庄庄主的女儿,白静瑜;那倒酒的仆从是万丹谷的未来谷主贺青璋……
林重羽从前就不爱出门,算不上有什么见识,但他一一认出来了这些人。
余文岭不就是每次都带人毁他药田的那个?白静瑜不就是某次修真大会上诬陷他轻薄她的那个?贺青璋不就是把他骗到万蛇窟的那个?
……他沉睡的这十年,发生了什么?
林重羽视线晃过殿中忽然面色惨白的修士们,不明所以。
然后又发觉自己还坐在师尊腿上,整个人也都被箍在师尊怀里。
林重羽心一颤,连忙起身。师尊严厉,从不许弟子撒娇。因而别说要师尊抱,便是拉个袖子也不敢的。
但林重羽还没完全起身,师尊手臂一捞,他就又跌回了师尊怀中,这回连头都被按在了师尊胸膛上。
“……”
师尊身上的气息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如今多了一些淡淡的药草香味,精于此道的林重羽鼻翼微动,轻声道:“玉髓芝,月白果,龙尾藤,星灵草,紫参……”
这些都是林重羽药园子里种的那些灵草。
还没念完,林重羽就感觉到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根,师尊低沉微哑的声音响起:“很好,进步了。”
至少送来的不再是一个草包。
还在状况外的林重羽眼睛一亮,师尊竟然夸他了!要知道以前师尊可是很吝啬夸奖的……
“没有啦,闻香识药草的基本功而已。”
短暂的沉默后,公孙陵嘴角微动,似笑非笑地说:“演的还挺像。”
林重羽:“……?”
还没反应过来,师尊冰凉的手指就抚上了他的脸,从上往下轻轻滑过,声音轻柔却诡异地让人脊背发凉,“那就接着演。往后若是有半分不像……”
什么情况?演什么东西?林重羽张了张嘴正要发问,忽然就感觉到师尊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脖颈处温热的肌肤和冰冷的手接触,林重羽打了个寒颤。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殿中歌舞升平,修真界的人大大小小也都是个修士,将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投向林重羽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点同情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