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3(2 / 2)春日失格首页

霍璋琢磨了下:“认识这么多地方,是个人才。”

双喜折腾了一天原本都快绝望了,听霍璋这样夸忽然又振奋起来,觉得自己身上这身西装没有白买,这地儿也没白来。

他挠挠头,谦虚地说:“霍先生过奖了。”

霍璋:“老何,正好和你换班的司机辞职了,就让他跟你开车吧。”

双喜:“……”

他回头瞄何通,何通面无表情回视他。

“我给霍先生开车。”

“听起来工资不太高。”

“……你工资高?”

“肯定比你高,司机有啥前途啊……”

……

霍璋:“我从前出过车祸,对司机要求高。老何开车稳,你静下心跟他学,以后好好开车,霍家亏待不了你。明白吗?”

双喜不明白,双喜想去死。

“霍先生,我开车……不大擅长,要不还是给我换份工作……”

“不是你说要带霍先生去好玩的地方吗?这认路的活儿除了司机还有什么?不擅长没关系。”何通淡淡地说,“我可以教你。”

双喜:“…………”

有人来敬酒,霍璋喝了几杯,脸颊醺红。

“云今。”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赵云今走到轮椅后,弯腰帮他提了提腿上的毛毯。霍璋车祸后落下了残疾,双腿神经坏死终身不能行走,众人多少对他的身体状况知道一些,但没想到他身体竟然差成这样,只不过应酬了一会就疲态尽显,需要休息了。

可这宴会本就是为霍璋接风洗尘的,他人走了,相当于没有主人,宾客也不能尽欢。

霍璋考虑到了这点,温和笑笑:“云今可以代表我,有话同她说就好。”

保镖推他回去,何通提醒他:“霍先生,还有一个也是三房来的。”

霍璋手扶住轮椅,像才想起江易这个人似的,他揉了揉眉心,问:“你和于水生是什么关系?”

江易:“我是九叔养大的。”

赵云今将指腹搭在霍璋太阳穴上,代替他的手轻轻按摩,上一秒娇艳跋扈,这一秒又缠成了绕指柔。

“于水生和乌姨是老交情了。”霍璋轻笑,“可是你也知道,我和他之间很有些龃龉,双喜是乌姨派来的人,收了他算是给三房一个面子,但你是于水生的干儿子,倘若将来我和他撕破脸来,你站在哪一边?”

“倒也不是舍不得给你谋个职位,是怕你为难。”

霍璋的话委婉,但明明白白。

江易却很平静:“跟了霍先生,就是霍先生的人,说话办事一定是为霍先生考虑的。”

霍璋脸色看不出表情,明亮的光投影在他脸色,沿着发丝向下到眉梢,映得整个人亮堂堂。

“刚给双喜安排了事情做,可你看,我也不需要那么多司机。”

霍璋风度十足,真真是温润如玉,他语气抱歉:“既然你执意要留,不如去给云今开车吧。”

霍璋这一手棋下得高超,在场了解霍家的人都在心里喊了一声妙。三房要在霍璋身边安插人,他照单全收,让双喜去给自己开车就算了,可让于水生的干儿子去给情妇开车,这明摆着是在羞辱人,顺便还打打三太的脸。

江易却面不改色。

赵云今轻佻地笑了笑,全然忘了自己刚刚举止轻浮的挑逗。

她捋了捋耳侧蓬松的卷发,高高在上,施舍般给了江易一个正视的眼神。

“幸会。”她如是说。

江易心里刚刚压下去的那团火,猛烈复燃。

他嗓音低哑,暗藏火星:“幸会。”

*

霍璋离场后,宴会依旧。

双喜挤到江易身边。

“我想起来了,就说眼熟。”双喜笃定,“她是赵云今,赵云今你还记得吗?咱们几年前打过照面……估计你也记不得了。从前她勾引霍明泽,玩完就甩,几乎把霍明泽整得精神失常,还因为这个差点被霍老爷子请去霍家做客,没想到现在又和霍璋搞上了。”

双喜咋舌:“我听说霍璋在松川的时候投怀送抱的人不少,情妇无数,个顶个漂亮,可他这次回西河身边就剩赵云今一个。跟小说里写的养蛊一样,把一堆虫子倒进一个瓮互相咬,最后活着出来的就是蛊王,毒得要命。女人之间的战争就好比没有硝烟的战场,更别说情妇这种女人中的妖孽了。”

双喜说得头头是道:“霍璋是什么人啊?他的情妇能是简单角色?赵云今从中情妇的战场中厮杀出来说明什么?”

“蛊王!这女人不是一般的毒!”

双喜目光追随赵云今。

霍璋离开不久,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走来,朝她递了张名片。

“赵小姐,霍二身体不好,如果在他身边待腻了,随时联系。”

人人都道赵云今是霍璋的女人,却没人说她是霍璋的爱人。

霍家豪门大家,玩女人可以,真要进家门却不行,哪怕霍璋不是薛美辰亲生,哪怕他身体残疾,日后结婚对象也不可能随便找。赵云今跟着霍璋,不过是吃青春饭,早晚有天得丢饭碗,另寻下家也不失为良策。

可男人这事做得挺折损人。

人人都知道是一回事,拎出来放在台面上说又是另一回事。

在名流云集的聚会,他一张名片把赵云今置于一个死局——如果她接了,那么今晚再怎么风光动人也无用,贪财图利注定为人不齿。如果她不接……以色侍人,还故作清高扭扭捏捏,同样令人看不起。

——错就错在“情妇”二字,她既然走了这条路,受多少白眼、挨多少唾骂都是自己的选择。

双喜上一秒还在控诉赵云今恃美行凶,歹毒无比,这一秒忽然又生出点同情了:“情妇这职业也不好当,腰杆挺不直,别人明嘲暗讽你得忍着,阴阳怪气你得受着,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也就能欺负咱们这种小喽啰,满屋的大佬她敢得罪谁啊?以后霍璋不要她,还不是得从这里面找下家。”

四周男人大多和他一样,目光同情,女人则大多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江易削薄的唇微勾着,上扬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弧度。

明嘲暗讽得忍着,阴阳怪气得受着,别人或许如此,可她是赵云今。

赵云今从不把自己的进退交到别人手里。

不远处的女人一双桃花眼微微翘,她歪着脑袋,看似纯真,柔软极了。

她伸出两根纤纤的指,夹过名片。

众人不屑、鄙夷。

赵云今喝多了酒,脸颊灿若桃花。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上面的姓名头衔,而是媚眼如丝,迷蒙的眼中水光烁烁。

她望向男人,将名片送到玫瑰花般漂亮的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而后扬了扬,随意插回男人微张的双指之间。

名片上留下了一个浅淡的桃红色唇印,像盖了章,烙了痕。

居高临下,举手投足间媚骨天成,每丝笑意都似乎在说:检验过,所以打上戳,至于合不合格我要与不要,以后再说。

赵云今向来倨傲,从前做富家千金时是,现在做人情妇,挑剔依然不少。可她有那挑挑拣拣,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钱。

赵云今似乎感觉到了被人注视。

灯光如昼,光怪陆离,她回过头遥遥望向江易,嫣然一笑,朝他举了举杯子。

江易眸色深深,如一汪水中点了滴墨,只那一眼,翻腾卷涌,巨浪滔天。

双喜呆滞站在原地,恨不能化身成那张印着唇印的名片,好体验下叫美人吻过是什么味道。

“这何止是毒。”他喃喃说,“千年的狐狸成了精,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