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和嫦娥在瑶姬坟前跪了一整天，都舍不得起身离开，把瑶姬遗留在这荒凉的地方。即使为瑶姬举行了葬礼，他们心里还是无法接受瑶姬的死。　　月色冷，夜风凉。即使杨戬很想一直跪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甚至想就此死去，和瑶姬，杨天佑，杨震他们团聚。　　但是，嫦娥就跪在瑶姬面前，槁木死灰一般，她不只是想，而且正在那么做。杨戬怕嫦娥会就此跪死在这里，只好起身了。　　“走吧！”杨戬向嫦娥伸出手，嫦娥直接避开了，低吼道，“不要管我。”话出口，嫦娥就后悔了。“杨戬……”　　一瞬间，杨戬痛苦得脸都扭曲了，随即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　　嫦娥见杨戬背对她一言不发着，只觉得周围空气突然凝固，让人无法喘息。她心里的悔恨无以复加，她真该死！怎么可以把情绪发泄到同是伤心人的杨戬身上呢？　　“杨戬，对不……”嫦娥赶紧起身，急切道。　　杨戬打断嫦娥，面无表情道，“嫦娥仙子请随意。”说完拂袖就走。　　嫦娥上前几步，欲拉住杨戬，他玄衣的衣纱划过她的手边，嫦娥抓了个空。　　……　　“嫦娥姐姐一定不会丢下二哥。”三圣母断言。　　“这可不一定，二哥都故意躲了嫦娥仙子三个月了。”刘彦昌不太乐观。“再这样下去，嫦娥仙子的耐心迟早会用尽。”　　嫦娥一路打听，循着杨戬的行踪，从南追到北。　　冰雪消融，大地春回，惠风和畅。嫦娥独坐幽山，闭目小憩。突然，天降一不速之客，红发金甲，俊美清朗。　　“子癸，你怎么来了？”嫦娥见来人，惊喜笑道。他正是，自后羿射日，九金乌陨落之后，三界唯一的太阳，小金乌。　　“在天上看你东奔西跑的，就来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小金乌关切地问。　　“可惜，你帮不了我。”嫦娥苦恼道。　　……　　三圣母认出来人就是西海上，对她二哥嫦娥出手的金乌。当初生死相向的两个人，眨眼不见，他们的关系如此之好了，实在叫人吃惊。　　“冰释前嫌了，不可能。嫦娥姐姐那么在乎我母亲。”　　刘彦昌点点头，“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　　小金乌变了块石头，坐在嫦娥的对面，问嫦娥，“你不是要替杨戬解毒吗？现在，进展如何？”　　“人不见了。”嫦娥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还不愿意了？”子葵相当匪夷所思。　　“他能像你一样，想开点就好了！”嫦娥叹息道。　　“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晒死瑶姬姑姑，我也有份。他一定还记恨着我。”瑶姬怎么说也是小金乌的姑姑，迫于玉帝的旨意，亲手把带大自己的姑姑晒死，小金乌心里也很难过。　　“说到底，你们兄弟也是无辜受累的人，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否则，就不会有那十支极阴之箭了。”　　嫦娥回天庭发现，玉帝王母专横独断，以陈腐的天条治理三界，类似瑶姬的事迟早还会上演。瑶姬还是私配凡人的罪人，仙界的耻辱，杨戬和杨莲还是天庭除之后快的妖孽，一切都没有变。　　嫦娥这才醒悟。真正杀死瑶姬，造成一切不幸的是天条，是这天地间无情不公的法则。天条不改，瑶姬的冤屈怎么能洗清，仇又怎算报了呢？　　杀死九大金乌，除了泄一己私愤，没有任何意义。观天庭对于金乌们的处置，嫦娥替他们感到心寒。仔细想想，金乌只是工具，真正杀死瑶姬的是玉帝的绝情，天条的不公。她炼制十支极阴之箭，反倒成了助纣为虐。更让嫦娥后悔的是，最后一只箭伤的竟然是杨戬。　　想起平日待自己极好的哥哥们，小金乌红了双眼。他们对天庭忠心耿耿，敬奉玉帝为亲父，最终却落得个兔死狐烹的下场，他们死得真冤。　　“你和杨戬的心情，我能理解。西海之上，我也曾对你和杨戬出手，想杀死你们为我九个哥哥报仇。”小金乌宽慰嫦娥。　　随即，小金乌想起他们给人间造成的灾难，好不内疚，“我和九个哥哥也不对，曝晒人间三年，造成人间生灵涂炭，还晒死了亲姑姑。”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三界还得靠你带来光明呢！”嫦娥适时鼓励道。“再说，那也不是你们愿意的。”　　小金乌不禁热泪盈眶，冲嫦娥重重地点了点头，“子癸不仅要为三界带来光明，子癸还要捍卫三界的光明。”　　回天庭，小金乌明白了一切，后羿是王母派下凡，专门杀他九个哥哥的，而整件事都是玉帝默许了的。彻底对天庭寒了心，小金乌退居炀谷，除了坚守本职，为三界带来光明，其余事情一律不管。　　那日，他正在扶桑枝头休息。炀谷闯进了位女子，她容颜绝世，白衣出尘，世间少有。　　小金乌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西海之上，她以白绫截下他金乌神轮，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她亦是与瑶姬形影不离的那个孩子，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喜欢躲在姑姑身后，文静害羞的白衣小姑娘，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瑶姬唤她，嫦娥。　　嫦娥对着扶桑神树，拜了九拜。嫦娥说，金乌们兢兢业业为三界带来光明，使万物得以生长，应该受到尊敬。　　自十日齐出，有谁还记得，他们兄弟也曾为三界的光明不辞辛劳，立下汗马功劳？小金乌对这嫦娥另眼相看，于是现身相见。一见他，嫦娥亦对他拜了一拜，为害他失去九个哥哥而道歉。　　受她一拜，小金乌惶恐不安，反而冲她拜了一拜，自我反省一番。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交谈一番下来，发现两人性情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成了好朋友。　　“子癸，你不计前嫌，替嫦娥采药。嫦娥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嫦娥起身，再次向小金乌拜了一拜。　　从嫦娥口中，小金乌得知杨戬的伤情，主动采来扶桑树之花，让她去救杨戬，弥补他的过失。　　“不必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小金乌俏皮一笑，像个开朗活泼的大男孩。如果嫦娥的心能向着他，那就最好不过了。他羡慕杨戬，只因他是瑶姬的孩子，嫦娥就对他全心以待。　　闻言，嫦娥展颜一笑，感动道，“没错，我们是朋友。”　　……　　接下来，嫦娥带着小金乌在人间游山玩水，小金乌说些三界的趣事，逗得嫦娥很开心。　　嫦娥还真的原谅了小金乌，三圣母不太能接受，看嫦娥和小金乌在一起，异常和谐的画面，碍眼得紧。“这小金乌真讨厌。”　　小金乌心向着人间，刘彦昌觉得他挺好，有不同意见，却没有必要和三圣母争论，因此转移话题。“看着，二哥要现身了。”　　猪八戒与嫦娥仙子游湖，被杨戬抓到真君神殿后，杨戬命人把猪八戒呆起来，他找了根粗鞭子，一鞭鞭地抽，整整九百多鞭。猪八戒被抽得皮开肉绽，他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可怜。幸好嫦娥来了，不然这净坛使者，可不知道要如何善了。　　三圣母终于注意到，刘彦昌称杨戬，称起二哥来了。“等等，二哥？”　　“三娘，有什么问题吗？”刘彦昌知道三圣母的心思，有些受伤，不过他决定装傻充愣。　　三圣母想骂刘彦昌脸皮厚，但他那样深情专注的眼神，这让她想起了华山那段曾经与他举案齐眉的幸福时光，又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　　心软了，他的三娘果然还是最好的，刘彦昌得意地想，嘴角微微上扬。　　……　　只在人间逗留一日，小金乌神务在身，不得不同嫦娥告别，回了天庭。　　小金乌走后，嫦娥在集市的人群里意外地看见了杨戬。找了三个月，终于找到人，太不容易了，嫦娥赶紧追上去，这次一定要紧紧跟着他，直到把他的极阴之毒解了。　　“杨戬！”嫦娥笑语嫣然地和他打招呼。哪知，他看她一眼，扭头就走。嫦娥纳闷了，都三个月了，还没消气啊！真小气。　　杨戬还是不理她，但是比以前好一些了，没有故意把她甩了。跟着他总有机会，嫦娥心里计划着。　　……　　“二哥一直跟在嫦娥姐姐的身后。所以，嫦娥姐姐怎么也找不到他？”三圣母看她突然从天而降的二哥，醒悟过来。“这么说来，这几天，嫦娥姐姐和小金乌在一起，二哥全看见了。”　　“二哥真不会追女孩子。人还没追到，倒先把醋先吃上了。”刘彦昌摇头道。这个时候，不是该加倍对人好，说些甜言蜜语，把心先哄过来再说吗？他倒好，还摆脸色给人家看。　　“你以为他像你。沉香都是被你教坏的。”三圣母睨刘彦昌，怒道。“最后，两个好姑娘都被他辜负了。”　　刘彦昌讪讪一笑，他是油腔滑调了些，沉香随他，嘴巴甜，会哄女孩子。“但也不能像二哥一样，追嫦娥仙子追了几千年都还没追到，急死人了。”　　……　　嫦娥追着杨戬进了一家酒庄。杨戬点了十多坛烈酒，准备借酒消愁。杨戬灌酒如牛饮，嫦娥坐在他的对桌，看着咂舌，他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喝的节奏啊！嫦娥施法把他的酒都变成了水。　　杨戬发现酒变了味，冷嗖嗖的眼刀就丢到了嫦娥面上。嫦娥没心没肺，乐呵呵一笑。　　酒喝了四五坛，杨戬醉意微醺，嫦娥一笑百媚生，更是晃花了他的眼。他凑近嫦娥，带着丝迷醉，嫦娥见他神色不对，警惕地躲开了。　　杨戬撩袍，落坐于嫦娥对面，气势汹汹，“你不是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吗？找他去，别跟着我！”　　“朋友？”嫦娥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你说的是小金乌？”　　“看来，除了他，你还有很多类似的朋友。”杨戬讽刺道。“与后羿伉俪情深的那位女神就是你吧！真没想到啊，嫦娥仙子。”　　杨戬冷嘲热讽，听着让人实在不舒服。嫦娥怒道，“胡说八道，我和后羿清清白白，和小金乌也只是朋友。我看你是醉了。”说着，端起手边的茶碗，里面有半盏温茶，迎面就给杨戬泼过去。　　杨戬躲了过去，趁机抓着她手，顺势一带，把她整个人带到他面前，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后颈，把她的巴掌大小的脸固定在他眼前，咬牙切齿地问，“那我们又算什么？你不喜欢我，却对我这么好。”　　小二听见动静出来，本想上去调解，看他们郎才女貌，举止亲昵，认定是小两口吵架，外人管不着。非礼勿视，他又下去了。　　嫦娥咬唇，很委屈地看着他，眼睛里水汪汪的，秋波荡荡，楚楚可怜。只怕真的醉了，杨戬赶紧默念清心咒，醉意消散，灵台重新清明。　　“你走。”杨戬放开嫦娥，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　　“原来，你是想把我吓走。”嫦娥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试探着道。　　杨戬让店家小二，重新上了一坛酒，倒在杯子里，晃了晃，清冽醇香，酒是好酒。　　嫦娥搭手在他的肩上，斜眼挑衅，“你现在打不过我，可吓不到我。”　　杨戬坏笑一下，“当真不怕？”随即，霍然起身。杨戬突然凑近，嫦娥没有防备，“呀”了一声，向后退开。杨戬却一手揽定她的肩，一手将杯子里的酒灌入她口中。嫦娥喝得呛咳不已，杯中大半酒都洒了。　　第一次喝酒的嫦娥，被辣得不行，连忙灌了自己几杯茶水，才觉得好过一点。　　“要不要再来一杯？”杨戬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嫦娥。杨戬见嫦娥双颊变得粉扑扑的，如桃花一般，知她酒量浅，故意刁难。嫦娥连忙推开酒杯，干呕道，“好难喝，不喝了。”　　“不说多了。嫦娥仙子就喝完桌上这坛酒，在下任凭你吩咐如何？”杨戬有意灌醉嫦娥，抛出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料定嫦娥必中计。　　嫦娥看着桌上的酒，认真地想了想，“好，只要到时候，你别不认。”　　“哪能，小二为我做证。”杨戬唤来店家小二，对他说，“你来为我们做个证人，若这位姑娘喝完这坛酒，我就对她唯命是从，绝无二言。”　　小二看看二人，心想，你们小两口吵架，我一个外人可不方便掺和，便提议，“先生，姑娘，二位不如立下字据，各自画押，以为凭证。”　　“这是个好主意。”嫦娥首先拍板。　　“慢着，丑话说在前头。嫦娥仙子若耍花样，就别怪杨戬翻脸不认人。”　　嫦娥看那一大坛酒，眼皮跳了几跳，她不擅饮酒，若不依靠法术，她铁定喝不完就醉倒了。但这是个好机会，要不要赌一赌呢？嫦娥犹豫不决。　　“怎么？仙子怕了！不敢和在下赌。”杨戬挑眉看嫦娥一眼，适时激道。　　“既要公平。嫦娥亦给相对等的赌注。”嫦娥目光一定，豁出去了。　　杨戬眸光一沉，向嫦娥确定道，“也就是说，嫦娥若喝不完桌上这坛酒，嫦娥就要对我，杨戬言听计从。”　　嫦娥拿了张白绫，凝月刃，从中斩成两截，一截给杨戬，一截留给自己。两人各取毛笔，笔走龙蛇，写完之后，交换一看，觉得满意，俱以血画押。再相互交换，两人都慎重地收藏起来。　　小二拿了五十个杯子，正好倒完一坛酒。拼桌，一一摆开。　　“酒逢知己千杯少，嫦娥仙子当浮一大白。”杨戬递给嫦娥一杯酒。　　“他乡遇故知，嫦娥仙子先干为敬。”见嫦娥饮尽，杨戬又递上一杯。　　三杯下肚，嫦娥已然醉眼迷离。摇摇晃晃，扒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杨戬举酒叹，“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给嫦娥递个眼神。　　嫦娥晃悠接过饮尽，续诗，“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嫦娥已经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杨戬笑了一下，犹嫌不够，又道，“野有蔓草，零露瀼瀼。”举酒到嫦娥面前，赞曰，“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嫦娥接酒饮尽，吟诗。杨戬满足一笑，握住嫦娥的手，激动难抑，“邂逅相遇，与子偕藏。”而嫦娥醉眼迷离地冲他笑了一下，杨戬顿觉天地失色。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一坛酒喝了一大半，嫦娥实在醉得厉害了。晕晕沉沉，嫦娥醉舞蹁跹，杨戬追随她，适时递上一杯酒。“手如柔夷，肤如凝脂。”杨戬叹，嫦娥转了几个圈，拉开距离，折尽柳腰饮尽。　　嫦娥展白绫，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杨戬沉迷其中，不知今夕何夕。白绫飘落，嫦娥凝眸，嫣然一笑，含情脉脉。芙蕖出水，集天地精华，杨戬迷醉，托起她的下巴，倾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杯毕，嫦娥晃悠倒进杨戬怀中。杨戬揽定佳人，依窗望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嫦娥仙子……”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仙子……”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娥子……”　　如此，杨戬一杯杯地送酒，嫦娥以杨戬为支撑，双目半阖，来者不拒。　　五十杯喝完，杨戬轻轻叹了口气，凝视怀里的嫦娥。嫦娥歪倒在杨戬身上，趁这最后的清明，对杨戬说，“我信得过你，你可不许丢下我走，还有，酒，我喝完，你可不许赖账。不然……”话还没说完，嫦娥两眼一闭，靠着杨戬酣睡过去。　　沉默半晌，杨戬唯有叹息，“真是拿你没办法！”　　酒家胡闹一番，月已上中天，店家打烊不留客。嫦娥醉意深沉，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杨戬只好抱起她离开。嫦娥倒是赌对了，她这样一个绝世大美人，喝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知，丢下她一个人，他还真不放心。　　荒郊野外，无户可借宿。杨戬带嫦娥，找了处山洞落脚。把一大堆干草铺平整，脱下外套替嫦娥垫上，临时做床。杨戬把嫦娥轻轻放上去，嫦娥身子一沾床，便翻了个身背对杨戬，蜷缩着睡了过去。　　杨戬见嫦娥挨着山壁，想把她抱出来点，哪知手一碰到她，她就使劲往里面挪，表情痛苦，很不愿意的样子。　　敢情，一路抱你到这儿，你都是在委屈求全。杨戬一狠心，伸手一捞，把嫦娥捞到外侧，自己躺到里面。嫦娥朝里面挪，碰到他，又立刻移开。　　看着嫦娥恬静美好的睡颜，与嫦娥呼吸咫尺可闻，杨戬心猿意马地想，得亏是他啊！不然谁有这么好的定力，能够坐怀不乱。　　够呛！够呛！真够呛！杨戬赶紧念清心咒。　　……　　第二日，外头明亮一片，杨戬打个哈欠，睁开眼睛。应该还有个什么人，杨戬立刻朝旁边一瞧，空空如也。恍然想起，下半夜，嫦娥不闹腾了，他才睡过去的。　　她去哪里啦？杨戬不是很担心，披上外衣，悠然出山洞。他的伤还可以绊她一绊。别说他自私贪心，嫦娥对他的关心，嫦娥对他的在乎，怎样他都觉得不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嫦娥正在林中散步，嫦娥宿醉醒来的头疼脑胀，而这晨间山林中的清凉之气正好可以缓解一二。　　呜，呜……　　那边有动静，嫦娥闪将过去，扒开半人高的芦苇一看，躺了只伤重的小黑犬。嫦娥蹲身，看它的眼睛亮晶晶，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充满了对生的渴求。嫦娥心里一柔，双手把黑犬捧出来，抱进怀里，它蜷在她胸前，小小的一团。头贴在嫦娥手臂内侧，似寻到了一个安稳的去处。　　“娥子？”杨戬寻来，止步于她身后，唤道。　　嫦娥把小黑犬给他看。　　杨戬低头看小黑狗，有肉，嫦娥最近又消瘦了，得好好补补。嫦娥怎么把狗抱到怀里，嫦娥雪白干净都被它身上的血弄脏了。杨戬伸手抱过小狗，把它高高地提起来，就看见嫦娥瞪得溜圆的眼睛。杨戬顺势前翻翻后翻翻，愤怒道，“这么重的伤，谁干的？”然后，他把狗抱进怀里，小心翼翼了眼嫦娥，她的注意力全在小狗身上，没有异样。　　小家伙真可怜！　　“呜…呜…呜！”小黑犬气若游丝地呜咽了几声，满怀期待地看着杨戬。嫦娥皱了皱眉头，道，“他说，他的妖丹被人夺了。”　　“一定是刚才那两个修真。”杨戬怒目圆睁。嫦娥一听，抬步向林外。　　杨戬赶紧拉住她，把小黑狗塞进她怀里。“你别去，和它一起等着。”嫦娥担心地看着杨戬，杨戬冲她点点头，笑得很是有深意。“我有办法。”快步出了树林。　　……　　“这是哮天犬吧！”刘彦昌问。　　“二哥给我说过，百余年前，哮天犬被几个自命正义的修真追得入地无门，他一时心软救了它。结果就这么被它赖定了，拿它没办法。”三圣母露出追忆的神色。“后来，我到广寒宫去看哮天犬，哮天犬却说是嫦娥姐姐救了它。我还纳闷呢？原来如此。”　　“难怪，梅山兄弟和我们都留不住的哮天犬愿意呆在广寒宫？嫦娥仙子在哮天犬心里的地位不下于二哥。”刘彦昌亦豁然开朗。